百里郁寒整了整神色,未曾动身,只道:“放着。”
原以为外面那声音会就此远去,可是没曾想到安常在那脑瓜子寻日里不仅仅是想些兵法看些兵书,用于实际丝毫不逊于行军打仗。
只听见安常在在外面焦急地道:“可是,可是萧统领说皇上若是不按时喝药,指不定会像在路上那样晕厥沉睡的。出帝都之前太医就嘱咐了,皇上您忧思过度身子不好,要微臣多加照顾调理,还请皇上恕臣下打扰的罪,希望皇上能够将这药趁热喝了……”
慕子楚脸色不甚清明,而那百里郁寒只听着安常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尽说些废话,一张俊脸时红时黑。正待冷声斥责,却不料慕子楚上前两步一把拉开了门扉。
安常在本来还打算在门外念叨些皇上在路途之上如何如何受风寒,如何如何舟车劳顿,如何如何不顾龙体云云,却正待开口,门突然被拉了开来。
安常在本是低着头的,瞥见了那纯净雪白的白麻袍边儿,知晓是谁之后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始终无法抬头直视他。
本来端药而来只是一时兴起想起便做,可是如今正对着面对慕子楚,他却失了胆量。
毕竟呵,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郎了。当年的他可以在军中与慕子楚昂首对峙沙盘厮杀,而如今的他却只觉内心澎湃,连抬头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有勇气在这里来演苦肉计,没勇气抬头看我?”轻声呵笑伴着不冷不热的讥讽传来。
慕子楚淡淡地瞧着端着药碗的安常在,而后不等安常在抬头,只端过了他手中的药,却也瞥见了那秀气白嫩的手指被烫得通红,便道:“水满则患,逸出烫手了都不知倒掉一些,国子监六小生,一个比一个呆笨愚忠。”
慕子楚迈着步子走到了百里郁寒面前,放下了药碗,道:“有病就要喝药,身子好了能做的事情才能够更多。”
百里郁寒愣了愣,许久之后端起了药碗,却并不急着喝,只道:“十四岁那年我病了,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说完,百里郁寒仰头将碗中的药一饮而尽。
慕子楚也有些愣怔,十四岁那年,慕子楚也才不过十一岁,这么久远而琐碎的事情,他却记得这么的清楚。
百里郁寒喝完药之后本欲挥退安常在,却不料慕子楚先道:“进来。”
安常在瞥了瞥百里郁寒,见百里郁寒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方才抖了抖衣衫踏进了房间,跪拜道:“参见皇上,见过慕将军。”
百里郁寒一反常态并没有叫安常在起身,似乎就想让他那样跪着。然而慕子楚却唇边扯出了一抹微笑来,道:“皇上默许你起身了。”
百里郁寒抬眸看着慕子楚,眉心微蹙。他明明就没有心思要让安常在起身。就似是少年之时的赌气一般,百里郁寒正眼瞧着安常在准备起身,却又冷冷地道:“朕何时说过让你起来了?”
安常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一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皇上要让自己随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