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叶天端起白瓷茶杯,笑意清浅,“红尘的手中能够拿出的,只会是酒杯,红尘赠予人饮的,只会是醇酒……明明不是同一个人,却偏就是同一个人,这个世上还剩什么能够让人深信不疑?”
仰头一饮而尽,墨叶天放下了白瓷杯,问道:“慕将军想见本堡主,可是有何要事?”
“不是酒却是茶,便当慢品。”慕子楚执起白瓷茶杯,浅浅呷了口茶香,“红尘是红尘,我是我,从来不曾是同一个人。”
墨叶天不语,待慕子楚下文。
“红尘是乱红尊主,而我是四年前已殁的御龙将军慕子楚。不是同一个人,也不能是同一个人。”慕子楚的话清凉,柔和,却没有温度。
“哈!你这算是在警告本堡主么?”墨叶天横眉以对,心内更显酸涩。
慕子楚摇了摇头,道:“不是警告,是拜托。”
拜托二字,对于慕子楚而言已经重了。放在墨叶天身上,更重。无论是谁,但凡得慕子楚一句“拜托”,便已是今生幸事。墨叶天眼神闪烁,只答曰一字:“好。”
一个拜托,和一个承诺。便这么简单地缔结了。
“百里他,仍旧不知你是女子。”墨叶天的手指拂过杯沿,低低地道:“你仍旧不打算坦诚相告么?”
慕子楚垂了双目,看着杯中茶汤晃出涟漪无数,道:“留下最美好的,何必固执地将它打破?”
“留下的,未必是最美好的。”墨叶天语中沉闷。
默然良久,慕子楚终是开口道:“我的内穴,可有办法解开?”
“你想走?”若是红尘,那么墨叶天可以肯定她是必定会离开的。但眼前的并不是红尘,而是慕子楚。大燮的御龙将军慕子楚,他却不懂为何他还要离开。
慕子楚张了张口,却并未说出那句“我不想死在宫内”,只是道:“留在这里,只会乱了皇上的抉择。”
“你担心百里答应御凌王的和亲?”墨叶天疑惑,而后问道:“御凌王对你之情昭然若揭,他可舍得让你毒发身亡?”
似乎觉得有些可笑,慕子楚不自禁掀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来,“得不到的,毁去才是正道。”
“那么金蟾蜍又有何不可?功夫不过也可算是身外之物,若有一日除去,何须用性命作陪?”墨叶天也终于牵到了正题上来,无论如何,他不希望慕子楚毒发。
慕子楚不语,只提起紫砂壶再为墨叶天倒上了一杯茶来。
“我知道,你有尊严,你的尊严高过了一切。”墨叶天神色凄惶,他知道慕子楚即使是死也不会愿意成为一个废人,无论是慕子楚还是红尘,要杀她的人都太多,若失了武功,那她必定成为他人累赘。
这是她的尊严,是她不可逾越的境地。“可是你可曾想过真正替你着想的人?你……”
不待墨叶天话说完,慕子楚却转了话题,道:“这次请你相见,只是为了郑重提醒你,小心你的金蟾蜍。”
墨叶天皱眉,凝视着慕子楚,却见慕子楚神色肃穆,疑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