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楚那浅浅的微笑渐渐消失,清冷的眼神扫过了柄华侯年迈的脸、阴攫的眼,而后低低地道:“回来只顾着叙旧,忘了跟丞相说一声,我慕子楚需要向丞相借一样东西。”
柄华侯不言,只冷冷地盯视着慕子楚。
慕子楚抬起了下巴,睥睨地看着柄华侯,一字一句道:“要借的,是你柄华侯的人头,借来拜祭我两千御龙将士两千兄弟!”
话刚说完,那三名黑衣红带的幽冥军首领和鹤之四人同时发力攻向慕子楚,而慕子楚却只是足尖勾起了穹顶上掉落的一支羽箭。天突、建里、石门、天府、曲池、外关……
没有人看清楚慕子楚的动作,若说是闪电都能够瞥见痕迹,而慕子楚却犹如一直站在原地未曾移动一般!
然而,当四人手中的长剑纷纷掉落地面之时,众人方才领悟了“慕子楚”这三个字的真正意义。
御龙将军,慕子楚!
四人手中长剑同时落地,其中两人迅速反应过来,以手作刃掌风迎向了慕子楚。而慕子楚只是眼神冷冷地扫过了那冲过来的两人的眼,两人随即犹如冰水淋身,醒悟过来之时为时已晚。
“啊!!!”
惨烈的叫声响彻在圣祖太庙穹顶之上,直直地穿过了太庙,直直地送达到了每一个幽冥军的耳中,也送达到了每一个京畿大军士兵的耳中。
听到那叫声,百里郁寒眉头一皱,终是掀开了轿帘走了出来。
多年之前,曾有一句话在他国的军队之中流传甚广,那便是:“如若碰见慕子楚领军,能避不能战,能战不能还。”
司马安平的梅花马有些焦躁不安地踱动着马蹄,抬头便可以看见穹顶上发生的一切。
那一日慕子楚对司马安平说的那些话言犹在耳,不停地重复着,一声一声……
“神应当是纯洁无畏的。”
“我只是一个修罗,双手染血擦不掉的修罗。”
“我曾经也以为我是神,我以为我可以如同佛祖一样渡人。可惜我错了,我不是神,只是修罗。带给别人的永远只是地狱般的厮杀和血腥。”
“你若踏入那境地,便会同我一样,双手染血,用枯骨撑起大燮数百年基业。”
司马安平双拳紧握,嘎啦作响,双眉紧皱盯视着站在穹顶之上的慕子楚以及……剩下的两个幽冥军首领。
而走下轿辇的百里郁寒,隔了四年的时光,遥遥地望着那个他的臣子,他的知己。
站在高处的慕子楚回首下望,隔得太远,让百里郁寒看不清他眼中的复杂和阴霾。
然而站在慕子楚身边的鹤之以及剩下的那个首领看见了。
当方才两个幽冥军首领冲过去的时候,慕子楚的眼中是嗜血的杀戮。
如同古玉之上泼溅的鲜血,醒目而让人不寒而栗。一直都不曾明白为何当年他国的军队之中要流传那么一句话,而此时,鹤之和那剩下的首领方才明白过来。
当慕子楚回首下望之时,嗜血的杀戮从那双眼中渐渐淡去,剩下的是孤竹的清雅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之感。
只是似乎是那般的自然,慕子楚垂放下了自己原本伸出的双手,白色外衫的宽大云袖将那双手掩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