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姐姐哭得昏天黑地,幸得父母早逝,没有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
然而当安常在亲自收殓安然的尸骨的时候,他发现他那往日里壮实的哥哥却是瘦得他只一只手便握住了双腕。
他犹记得那一日,领着大队人马前去石堑谷的除了东方大将军之外便是司马安平。
司马安平也是暗沉着一张俊脸,情况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看到了谷中被掘的野草,看到了已经成为骨架的马尸,安常在颓然地坐在了谷中唯一的溪水旁,耳中轰鸣着,那双已经不复明亮的桃花眼却挤不出一滴泪来。
司马安平指挥着军士将将士们的尸体好好地收殓了,又按照军帐中的残记寻到了谷内一处土丘,挖开寻出了早先殁在谷内的三百余御龙亲兵尸骨。
一切安排完了之后,司马安平拍了拍安常在的肩膀,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待御龙冢竣工,御龙亲兵以无上的荣耀入藏御龙冢。
……
安常在关上了书房的门。
他执着那蒙尘的琉璃细口璎珞瓷,里面的泥水已经沉淀,在底部积下了薄薄的一层泥浆,而那清水也不清,似乎长了些什么东西,看起来犹如乡间沟壑里发臭的死水。
而那被血色雪缎包裹的根也早就已经干瘪得不成形状。
安常在眨了眨眼睛,终是一颗一颗硕大的眼泪滚落下来。
摇了摇细口璎珞瓷,待里面的水再次变浑浊之后,拧开了盖子一口一口地伴着咀嚼的根喝了下去。
撕了雪缎,砸了琉璃瓷,其后安常在那士族子弟娇贵的身子病了足有半月。
从此,安常在不论军事,不谈兵法。
安氏族长见了他只频频摇头,他却只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眼抿唇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
夜色清朗,安常在犹自陷在回忆中,而那司马安平却推门而入,看了看傅石生的伤势,道:“割开,取箭。”
白珩也点了点头,按着傅石生示意良欢去准备要用的物什。
“为何只留了这么点血?”傅石生痛得昏昏沉沉,却还是看见自己肩上的伤口真的不怎么流血,颇有些讶异。
却是那司马安平淡淡道:“这是个吃痛的穴位,疼痛无比却不伤血脉。”
白珩接着道:“看来只是想教训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司马安平在自家府邸设局抓人,被抓的却被神秘人给救走了。
那些侍卫家丁里面,没有少了哪一个人物的眼线,不到第二日,该知道的人便都知道了。
…………
只是,醉红尘迎客厅内,百里郁寒执着薄笺的手一抖,差点没有拿住它。
心中思绪翻飞,终是掀起了一抹不知是苦是甜的笑来,喃喃着:“既然回来,为何不来见我?可是恨极了我?”
另一头,太师傅庸也没有等到第二日天明便匆匆而来,一双精攫的眼扫视了这房间内颇为自责的一干人等,最后锁定在了那个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而后走上前去,垂眼看着,道:“还没死?”
那个装晕的傅石生一听这话火冒三丈!破口便道:“老头子!你别一开口就咒你儿子成么?!嘶······”过大的动静又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