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洛此刻跟在虞美人身后回醉红尘,心情有些复杂。
当初在大漠中看到的那个女子无疑便是红尘,只是后来清醒过后睁眼的瞬间见到的却是虞美人。
他倾心于虞美人的娇憨和明媚,犹如未被染尘的花一样让人向往和爱怜。
也感激虞美人对他的照顾,所以便将那份情藏在了心间,却被红尘她们一览无遗,剖析了解得那般彻底。
心中低低叹了口气,颜洛却突然警醒,那绿依姑娘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是除了红尘之外最能够笑着让对手发寒的人,如今却怎么突然这么不屑伪装,连威胁都用出来了?
还有她那一身素白如孝服的裙衫······
颜洛眉心紧皱,看着虞美人坚定的背影,心里却纷乱如麻。
醉红尘主楼三楼迎客厅内,百里郁寒仍旧留着方才自己下出的残局,坐等红尘的到来。
自从百里郁寒到了这醉红尘之后便没有出过这迎客厅的门,虽然有人皮面具,但是万一万一真的碰到了一个熟悉的某某官员,那一切就都白费了。
而且他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想当年刚入年少之际,因为跟子楚的打赌而将自己和子楚关在了御书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却没想到刚过了一日便浑身如同蚁爬一般的难受,可是却发现子楚一人坐定,或看书,或下棋,亦或者研究兵法,一句话都不说可甚是安定,丝毫没有自己这般焦躁。
走至子楚身边想要跟他一起下棋,却被他抬眼的一个丝毫没有温度的眼神所慑。
时隔多年,百里郁寒仍旧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子楚说的话。
他说,“千古一帝心之所定,非战,非计,禅也。”
千古的帝王在遇到大事要让心情镇定的时候,并不是战事也不是计谋可以做到的,只有拥有禅定的心神,才可以遇事不焦、处事不燥。
彼时他方才知晓,原来子楚与自己的赌博只是子楚为了让自己学会如何安定心神而下的套,也正是那一次的赌,让他渐渐学会了如何收心,少时多顽劣,他已经算是少年中挺秀出萃的一个了,却总是在子楚面前败下阵来。
有时他会觉得,子楚没有比自己小了那么三岁,却是比自己大了三十岁。
直到已经钻出少年的年岁成为俊秀青年,他方才从某一次救了碧罗公主的事件中窥见了子楚高束的心下那累累的伤痕,窥见了那十几岁的少年只让自己看见的不为人知的成长。
心思飘远,却在迎客厅的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收回了心神。
红尘款款而来,仍旧是那一派媚色,眉眼飘渺,有些微醺的酒气。
“听说百里公子叫了奴家前来,可是挂念了?”红尘软语耳闻,百里郁寒心情莫名地舒了口气。
迎客厅内熏香袅袅,是凝神静气的黑竭檀,闻起来有点像是佛家寺庙里的万年沉香木,却又加了些空谷幽兰的淡雅味道来。
“要不是亲自跟着进来知晓这里是青楼,否则我还真以为这里是某个遗世独立的世外高人的庭室。”百里郁寒挂着标准的微笑,却不像是平日里高堂之上看不穿的虚假和伪装,是真心的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