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日子,白鸾和宿年同时感染了风寒。
据说,白鸾是因为过度思念自己的姐姐……凰夫人,在听风廊上弹了一晚上的琴,结果昏倒在了听风廊。太医将她救醒之后,她还拖着抱病的身子,写了两首酸溜溜的思乡诗。
宫女们把这件事传来传去,最终传到宿年的耳朵里变成了:白鸾姑娘思乡成疾,半夜起来弹起了琴,又做了几首诗,突然间咳出了血,然后昏倒了。
“白鸾她梦游吧?”这是宿年听到白鸾半夜起来弹琴的第一反应。
“云茯,我们今后晚上要把虚弥宫的门窗关好,万一她梦游到这里,我们被她掐死都不知道。”这是宿年听到白鸾半夜起来弹琴的第二反应。
“云茯,快去告诉止殇,晚上一定要把门窗关好,不要被白鸾占了便宜。对了,让御膳房把所有的刀具都收起来。我明日向父王写个申请,取消御膳房的夜宵供应,免得她梦游干出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这是宿年听到白鸾半夜起来弹琴的第三反应。
就在那一夜,桓王没有批准取消夜宵之事,宿年因为担心白鸾梦游,也感染了风寒。
宿年从一开始的咳嗽转变为发烧,越烧越糊涂。
唯一让宿年欣慰的是,太傅给宿年放了半个月的假。
当止殇来看宿年的时候,她带着浓浓的鼻音正在吃早膳,一碗五彩汤圆。这种宿年最钟爱的时候,如今却失去了兴趣。腾腾的热气熏了宿年一脸,模糊了她的视线。
“公主不想吃?”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宿年。
宿年点了点头。
“不吃早膳对身体不好。”他淡淡说道。
宿年将五彩汤圆移到了他的面前,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哥哥,我就是不想吃。我也不想喝药。我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觉。”
“把药吃了,饭吃了,之后再去睡觉也不迟。”他舀了一勺汤圆,轻轻地吹了吹,送到宿年的嘴边。他第一次喂宿年吃东西,她也便乖乖地咽了下去。吃了将近半碗,宿年开始有些反胃,他不再叫她继续吃,端起桌上热了又热的汤药,“吃了这个再休息。”
“我不要吃,很苦的。”宿年一脸坚决。
“再苦,很快就过去的。”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宿年自然没有像他那样好的心理素质,被刺了二十一刀都能忍过去,“不行,御医院开的药方,每次都要苦上好一阵子,我才不会上当呢!”
“本来就不聪明,倘若这么一烧,恐怕要成傻子了。”他揉了揉宿年额前的碎发,戏谑般地说道。那双如同黑宝石般地眸子,划过一丝波澜。
“傻子就傻子,傻子不用抄书。”
“可我不喜欢傻子。”他淡淡说道,含着笑意的眸子,可他的声音幽幽凉凉,其中似乎还有些戏谑的味道。
宿年咬牙,算你狠!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钩弋,我还没有喜欢上你,倘若你发烧成了傻子,那你就彻底没了希望!
对于此事,宿年觉得非常不快。为什么某些人耍一些阴谋诡计,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高雅?他无论是言行还是举止,总是看上去那么无害,可偏偏是罪魁祸首。
太傅对宿年说:“倘若一个长着一副绝美容颜的人不够聪明,那么他只能被归类于绣花枕头。”宿年一直觉得,止殇也许是六合大陆最“风华绝代的绣花枕头”,如今,还要在“风华绝代的绣花枕头”前加个前缀名“绵里藏针的风华绝代的绣花枕头。”
但她更知道,眼前的这个枕头,谁枕着他,谁就必须付出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
他吩咐宫女去御膳房要了些蜜枣汤,混合着汤药一起。他喝下去了半碗,眉头不皱一下。不容分说地将药递到了宿年的面前。宿年看了看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要看她好戏。她一咬牙,强忍着喝了下去。
从那天以后,姜王掌握了要领,但凡是轮到喝药之事,都会叫止殇陪着宿年一起喝。止殇很细心,每次的汤药都会换着花样,放蜂蜜,放冰糖莲子,放桂花糖,每次都不会重复。他为宿年煮了半个月的五彩汤圆,也陪着宿年吃了半个月的五彩汤圆。
止殇由于涅槃之战一战成名,一时间成了各诸侯国之间的风云人物,也成了闺阁少女心中的良人。六合大陆各大说书楼都对这场战役进行了大量地描绘,硬是将本就极富传奇色彩的佳话说成了神话。各诸侯国前来欲要与止殇和亲的公主,甚至比与向宿年提亲的公子还要多。而这一方面,止殇则是毫不过问,也从来不表态。
为此,宿年问了太傅三个问题。
她问太傅:“先生,历史上的公主有没有嫁给过自己喜欢的人?”
太傅道:“有自然是有,但是,不多。”
这个乱世,女子若嫁人,未必是自己喜欢的,自己喜欢的未必喜欢自己。若是两情相悦,那就再好不过。剩下的,只有求神、求佛、求天、求自己能够长命百岁,能和喜欢的那个人白首不相弃。
她问太傅:“先生,历史上的公主干过最彪悍的事情是什么?”
太傅道:“私奔。”
宿年诧异:“这也可以?”
太傅道:“但是,还没走出皇宫就被抓回去了。”
宿年沉默了良久,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先生,历史上的公主有没有逼过婚?”
太傅道:“被别人逼婚的公主也不少。”
宿年问:“有没有公主逼别人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