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雪诧异,淡淡问道:“这就是读心术?”
宿年摇了摇头,“我根本不会读心术,先生从未教过我这些奇术。他觉得,倘若真的需要知道一个人的心,必须以真心换真心,异术的窥探反而会让两个人越走越远。”
读心术,曾经威慑一时的奇术。现如今,随着苏未明的死去,一同被埋葬在烟雨之中,再也没有人能够学会其中的要领。
“你想知道,我要把你带出来,是因为一件什么事吗?”君问雪望向无尽的长空,长叹一声。
“关于止殇吧?”
“不,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关系到三个民族,以及千万海域子民。”
宿年皱起了眉头,但凡是牵扯到无数人的生命的事情,总有一个人会牺牲。她不相信止殇是那种舍己为人的人,但是,面对那种浩大的场景,很难会置之不顾,更何况他本就责任心极强。
“可是,你怎么能确定,他一定会如你所料般回到海域?”宿年问道。
“因为,他曾经是海域帝君,也因为,他现在是你的夫君。”君问雪望向远在天际的皓月,很是笃定地说道。他很清楚止殇的为人,他绝对不会置一切他所爱的人的生死不顾。
“止殇他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不会。”
“那好,我跟你去海域。”
此时,正是皓月当空,寂静的夜色中,稀稀疏疏的星空,有一段传奇,正等待着开启。相传,海域的每一次皓月当空,都会迎来******的福音,亦或者是毁世的哀乐。
你是不是海域人?如果是,你一定听说过帝君霍息和帝后凤栖迟的一段故事。
“好想和你在一起,我多想爱你。从此生死轮回,永不分离。”这是当年,开创海域******的第一任帝君霍息,在黄沙莽莽的大漠,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当时,陪伴他的,只是战地的烽火,无尽绵延的相思。
没人知道,他是说给谁听的,总之,这一切随着新君的即位,没慢慢掩埋。
每个时代,都会出现一个改变这个世界的人物。
而霍息的出现,就改变了海域战乱纷飞百年的命运。
他是个不明民族、不明身世的人。有人说,他是海域最低贱的奴隶出身。总之,没有一个人会去纠结一个英雄,在还没有成为一个英雄之前的身份。
无论如何,他年纪轻轻,便征服了海域的三个最大的民族势力,成为了海域历史上第一位帝君,实现了百年来的大一统。无数人,为他树碑立传,赞颂他的神勇无敌。
那一夜,皓月当空。
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
这个大半辈子都铁马金戈的帝君,拥有卓越的军事领导才能,却没有足够的政治手段。
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居于北方的溟族叛乱。他派手下的将领前去平乱,可他是个耐不住等待的人,未到半个月,霍息嫌手下不能速战速决,御驾亲征。
这个男人,从金殿上走下,换去繁琐的帝王装束,披上黑甲,配上长剑,回归到他最亲切的战场。如同百川归海,如同众星捧月,依旧游刃有余。这个男人在战场上,他比任何人都拥有独裁权。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傲气,也许是因为胸有成竹,亦或是没有家室,他总是喜欢亲临前线,甚至战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无论经过如何,他总是不会让自己的子民失望,不出十天,凯旋归来。
但他并不知道,这条凯旋归来之路,并不是那么平坦,还有比战场更磨人的事情,正等待着开启。
凯旋的军队被簇拥着回到了帝都……无霜城。
一路上,子民膜拜。
这座百年沧桑的古城,正是四月芳菲尽之时,梨花簌簌。
暮春烟波,看万里江山,无限繁华处,意气风发。
绵延的军队,连亘六七里,战旗迎风招展。而他,戎马一生,让他养成了骑马的习惯,而不喜欢乘坐帝王的车辇。一身黑甲,身骑高头大马,更显得英姿勃发。
二楼花楼之上,湘妃竹的帘子掩映着,一身红衣的凤栖迟端坐着,那双幽深的眸子孤傲无比。她只是静坐在那里,梳弄着乌黑的长发。如果不是身处烟花地,没有人不会为她的高贵冷傲折服,仿佛是王侯的年轻的正房夫人。
正不巧,霍息刚好望向那个方向,只是不经意地一瞥,一阵风吹来,惊起了竹帘。刹那间,梨花纷纷坠落,惊动了他多年战场杀的高傲的心。
如果没有这一次意外,他还是那个傲气的帝君霍息,她还是那个冷傲的歌姬凤栖迟。
他是个军事家,不是舞文弄墨的文人,也不懂得如何算是直接,亦或是婉转。但他深知,情场不是战场,不是他攻城略地就能胜利的事情。
霍息独自有一人坐在琉璃灯下,昏黄色的火光,映着他的轮廓,越发显得棱角分明。他的手中拿捏着帝印,透过烛光,美玉散发莹润的光泽,神色中略有几分淡淡的疲乏。
他不过二十五岁,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大半辈子都四处流离,征战天下。如今天下太平了,他难免有几分无趣,这幽深的帝宫,让他无法驰骋。有时候,他会更四年,那些虽然命悬一线,却能策马奔驰的日子。
他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帝宫,只点一盏琉璃灯,玩弄帝印。
玩弄着死物自然是无趣,不如找个人陪着,至少还可以说说话。
思量了片刻,当晚就派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君帘,扮成普通商人,前往锦瑟楼,奉送上九盒夜明鲛人珠。这是戎马一生的他想到的,最周到,也是最讲理的方法。
但是,他并不知道,让两个高傲的男女走到一起,总有一个会卑微下来。
君帘单膝跪在地上,低头道:“帝君,臣办事不利。”
霍息一愣,他诧异地望着君帘,将和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从地上扶起,皱着眉头,淡淡问道:“她……”霍息停顿了良久才说道,“不愿意?”
“不但如此,她还……”
霍息瞥了一眼只剩下八盒的夜光鲛人珠,轻笑一声,淡淡道:“不妨事,一盒鲛珠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霍息称帝已有三年,这三年来,他从未用“朕”亦或是“孤”自称过。他觉得,帝王的自称太过孤寂,不如一个短短的“我”字,来得真切。
“不,臣向她透露了帝君的身份,但是,她非但没有收下任何一盒鲛珠,还将其中一盒还被她从花楼上扔了下去,竟然被、被……一群乞丐一抢而空。”君帘的话语声越来越轻,这个他的忠心的部下,第一次办事不利,难免会觉得羞愧。
皇帝御赐的东西,即使是收到一杯毒酒,一道白绫也夸皇帝英明神武,陟罚臧否公正。如今,凤栖迟不过是卑微不过的歌姬,如此不给霍息台阶下,简直是自寻死路。
毕竟,霍息不是普通的帝王,他的雅量,正如大海能承纳百川。
霍息并没有恼怒,眉峰一挑,反而扑哧一笑。他笑的时候,更显得有一种难以驾驭的********,“君帘,你去问问迟姑娘,可会骑马?是喜欢弓箭,还是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