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这事证据确凿,启禀陛下,杨元这厮好大喜功狼子野心勾连外敌,置大楚百姓不顾,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二皇子神色激动,看着唐柠的目光,是还毫不掩饰的恶意。
以他的智商,说不出这样的话,背后定有人指点,这人不做他想,肯定是明慧公主。
说起来,本朝的皇子按理都是五六岁就要接受大儒教导各种治国之术,然后再请来各种师父,将君子六艺全都学会的,但也有例外。
比如说楚皇,他生母身份低微,先皇又不喜欢他,再加上那时候他的兄长们闹的厉害,他就只是随便学学,就被送出宫。
比如二皇子,他小时候长得极为可爱,贵妃和楚皇对他也是疼宠万分的,但他年纪渐长,身上的问题却也越来越多,比如说根本坐不住,比如说脾气暴躁之类,比如贪功冒进,比如好大喜功。
他也曾受过大儒教导,结果才几天功夫就把大儒气走,只得一句顽劣的评价。
闲散王爷可以不读书不好学,但皇帝不行,四书五经治国方略样样都得学,不过他资质平庸,只是学个囫囵,布置的作业一半是明慧公主代写的。
“亏你们杨家口口声声念着忠君报国,就是这般忠军,这般报国?杨元,等你死了以后,我看你有什么面目和九泉之下的先祖交代。”二皇子说话掷地有声,看着唐柠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臣冤枉,臣对得起皇天后土,对得起列祖列宗。”唐柠的面容虽憔悴虚弱,可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气势却十分强盛霸气。
“那从你营账中搜出来的那些和赵国周国私通的信函,可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太子言语急切。
太子想着利用委托者的仇恨,将杨府培养成他的势力。
这个太子的野心也一点都不小,只是资质平庸,人也不算特别聪明,在楚皇脸黑如炭的时候,还敢这么说话。
唐柠不过两眼便看出他们的心思,太子想要拉拢他,二皇子想要他的秘密,楚皇,楚皇不怎么想让他活着。
既然没法正常的来,倒不如破而立之,不按套路来,早点脱身。
有些事情,或许要借太子的手帮个忙。
“自开国以来,杨家向来是抵御诸国的主战势力,不知多少敌寇死在杨家人手中。赵国和周国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军兵,都对杨家军和杨家人恨之入骨。他们要我死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和我联络,这分明就是阴谋,一个争对杨家的阴谋,一场争对楚国的阴谋。”唐柠给了太子一个眼神示意。
“父皇,杨将军通敌叛国,必须死……”二皇子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快之色,还有一点心虚。
“若能以我一人之死,换大楚百年休戈,再无战事,和这种大局比起来,我死而无憾。但是现在赵国入侵,周国虎视眈眈,百姓流离失所,自相残杀只能是亲者痛仇者快。”唐柠神色只冷了一瞬间,又变回慷慨激昂的模样。
“父皇,儿臣认为此事疑点重重,不能早早给杨大人定罪。”太子恭谨地说,眼底闪过一丝雀跃。
他却没发现楚皇的脸,越来越黑。
楚皇维持十几年的平衡被打破,当然高兴不起来。
杨家功高盖主,他早就看不惯,所以对二皇子的行为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太子这是生生踩在他脸上。
十几年顺风顺水,不经意,在最看不起的地方吃了大亏。
谁人不想站在顶峰俯瞰,御座上的楚皇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心中却是波澜万分。
他们才多大,就开始惦记起他的位置。
他想着自己的儿子中会不会有个的枭雄人物,让他提早退位。
唐柠看着楚皇沉沉的带着亮光的眼神,觉得或许不用她费尽心机,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求圣上明察。”林宰相站出来,为唐柠开口。
之前他明哲保身,可既然现在却有疑点,那他开口帮杨家一把,也是应该的。
委托者先是被投入大牢,楚皇随后在朝堂上清洗起杨家一系的人来,短短时间内,大殿上就多了不少新面孔……
不过还是有不少受过杨家恩惠的人,还有不少会审时度势的人,在求情。
“求圣上明察。还杨将军一个清白。”
今天是杨家,明天会不会是自己,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到底有没有碍着圣上的眼睛。
反正死要死个明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楚皇不可能不阴郁,自己的臣子竟然为一个“乱臣贼子”求情,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唐柠不禁怀疑起先帝知人用人的智商,不那么聪明的皇子是好拿捏,但过于无能平庸,却又坐上至高无上的位置,对一个国家来说,可能就是一种灾难。
“来人,把信传上来。”楚皇怒喝。
他既震怒于自己的无能,又震怒于唐柠的不识抬举。
舍命保护的就是这样的人,真叫人失望啊。既然楚皇过河拆桥,杨家又何必坚守着当初的承诺。
这些人不配,也不值得守护。
也就是这个时候,唐柠等待的时机到了。
这是厚厚的一沓信。
唐柠轻轻皱眉,正打算从头再看一遍的时候,眉头忽然舒展开,表情轻松顿时不少。
这是一首刚写完不久的诗,从墨迹上看应该不超过半个月,可委托者在边关已经八个月零七天没有回国都。
一来是杨元打战兴致高昂写完反诗,还特地把诗送回杨家吗?
唐柠把这个疑点抛出去,大殿上一片静寂。
这明摆着是有人在幕后,偷偷摸摸干坏事。
“这幕后的黑手,心思缜密非同小可,目的就是消磨楚国的实力,让我们自相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