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柠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周父愤怒的脸,以及站在一边扶着周母不住安慰,时不时投来不赞同眼神的吃瓜群众。
唐柠眼露嘲讽,看来这是兴师问罪来的,两人嘴上挂着对不起愧对于你,却一点都没想着人前给她留点面子呢!
这么大张旗鼓的来,简直就是在找乞丐的麻烦:我扔你一个馒头,你个乞丐竟然不要?你是不是不识抬举?你是不是太贪心?!
“周姨一看见我就掉眼泪,爸一看见我就生气,搞得我像这个家的罪人。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没有我的时候,大家都好好的,一有我,就会矛盾。”唐柠唱作俱佳说得情深意重,差点把她自己都感动哭。
“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懂事!要不是你整天阴阳怪气的,家里也不会被你搞得乱七八糟,回去,你又不是没有家,住在外面像什么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妈对你多坏呢!”周父皱着眉头。
“你对孩子别这么凶,回家吧。”周母上去拉唐柠胳膊。
他们夫妻俩自说自话,没一个人在意唐柠的想法。
周父上去扯唐柠胳膊,啪叽一下,四脚朝天,唐柠一张脸扣在地上,还好这不是水泥地,不然,怕是要毁容。
唐柠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鼻子一热,流出来的全是血。
“干嘛呢!欺负孩子呢!”周大伯充满嫌弃地看一眼周父,语气带着不悦,“今天你应该在上班才对,怎么会在这,年底厂里正是最忙的时候。”
“我,我请过假的!”周父显得有点气短,他挺怕大哥的,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是温吞的个性,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不上不下,不怎么优秀。难得的血性,大概都是因为身边的这个女人。
“厂子效益不好,年底要裁员,你倒好,竟然还请假,你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周大伯厉声喝道。
“我不知道啊?哥,你怎么没和我说!”周父当场着急起来。
“这都四十几岁的人,哪还用得着我手把手教?做事情之前动动脑子。”周大伯不耐烦地张口。
周父讪讪笑道,“我这就走,我这就去上班。”说着轻扯周母的衣袖。
周母磨这么长的时间,好不容易说动周父,怎么舍得轻易离开,环视一圈,她不高兴地说,“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家务事?”周大伯阴着一张脸,轻飘飘地看周父一眼。
“我们回去。”
周父最怕这个哥哥,他更怕妻子再犟下去,赶紧哄着她回家,说要钱他这里有,我给你拿,家里的碗,他来洗。
妻子没见过周大伯年轻的时候,甚至在唐柠没有收服他之前,他对周父一家都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你以为这几年他改了很多,就没点脾气了?怎么可能?
周母那脾气也倔,就犟那儿,不走,“这是我们的家务事。”
其实她也怕,可是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不把这个继女搞回去,她的计划要怎么执行。
她的肚子要瞒不住啦,怀孕快三个月,总不能还是平坦得没有一丝起伏,而且元宵一过,就要去学校报到,她虽然没见识过那些人的手段,可是……
反正不把人带回去,决不罢休。
“滚边上去,男人说话,哪有女人插嘴的地方。”周大伯横眉倒竖。
“这是新社会,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我有资格说话。”周母振振有词,“而且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不劳您多费心。”
“哎哟,我肚子好疼啊!”周母突然蹲下来,捂着肚子,面色惨白叫着疼疼疼。
她的演技很拙劣,不过施展的恰到好处,至少吃瓜群众基本上一片倒,都说让唐柠赶紧回去,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还是大学生呢,怎么思想觉悟这么低。
唐柠预估完形势以后,当场做出决定,“我和你们回去,我没事的。”前一句话是对周母说的,后一句话是对周大伯说的。
周父去上班,周母去买菜,唐柠现在是病人,病人总有点特殊待遇。
在他们离开之后哀容立刻消失,很难让人相信她和几秒钟前那个凄惨可怜的女孩是同一个。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好,因为她嘴里正哼着歌儿,曲调欢快。阳光洒进小小的卧室,整个房子都沐浴在一种清新美好的氛围里。
与人斗,其乐无穷,周母不开心,唐柠就开心。
如果不是人设不能崩,唐柠还能让周母“更快乐”。
很快就到除夕夜,唐柠看着周云周母两人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和凝重,就知道两人肯定要送她一份大礼,她呢,她也有一份大礼要送,保证毕生难忘。
正吃饭着呢,隔壁,也就是周父周母的房间,传出来一阵女人的惊呼声,听声音,是周母的。
看着周母就躺在卫生间外的走道上,捂着肚子惨叫,地下一滩血,看着很是渗人。
“好痛.......周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地的油......要是.......要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事......那都怨你.......啊啊啊......好痛啊.......”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怨毒又可怕。
这么大的动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周洲这孩子特老实,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方老太太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她看了眼抹着泪在地上哀嚎的周母,直觉这件事就是对方搞出来的。
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啊!应该不会吧,她被自己的猜测吓到。
“我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她肯定不会这么干的。”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委托者出生的时候就在这里,一晃眼十几年就过去,老邻居都熟的很,可以说委托者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下意识地都会维护她。
“老周,我好疼啊!我们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要保不住了,我好……好害怕啊!”周母哭得梨花带雨。
“这,这是谋杀,我要报警,周洲,你等着,这事没完!”周云眼神变得凶恶起来,隐隐的还有点兴奋,一副胜利在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