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原本就有一些傻瓜,明知不可为而偏要为之。明明知道后果,却偏要拼命往前冲,哪管到最后头破血流,身首异处。
“那么你,是自寻死路!”虚无的声音从弥漫的黑雾中传来。
“若彩,你,不是他的对手。”曦萝细细地说,满目红丝。
若彩看到曦萝眼中的绝望,她的至亲至爱之人,就这样先后离她而去,心碎了一地,再也无法捡起。
“我不相信这世上没有天理,我不相信这样的魔头会一直逍遥自在!”若彩坚定地说。
“天理?什么是天理?有我在,这天下之大,我就是天,我就是理。从我者便是顺应天命,逆我者便是逆天而行!”
“好,你若是天,我今天倒要逆一次天,背一次理!”若彩凭着念力控制焰灵心,一圈圈的火花荡开,长蛇一般蜿蜒趋向天边的迷雾。
“你居然能召唤出地火?”摩罗吃惊地说。
地火是冥府地狱之中烧炼魂魄所用的火,除非是人鬼边界的弱水才能将它熄灭。
若彩不语,只是死死地咬住嘴唇,集中全身的念力,脸色却白得吓人。
“可是你忘了,我修罗一族属火,不管是天火还是地火,都奈何我不得,况且我已有了不死之身,你……”摩罗得意之时,声音忽然停住。
“怎么了,摩罗?你的不死之身呢?”若彩唇边绽开一丝无力的笑容。
天边的黑云如巨浪翻滚,与西泉河上高涨的浪花相应。摩罗含混的声音恼怒着,仿若天上的巨雷,隆隆作响。
“你不知道,地火是从魂魄最弱的地方开始烧炼的呢!”若彩解释说。
摩罗拥有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不死之身,只是一个强大的怨灵,以无形的魂魄行走,然神灵四散,地火从缝隙之处开始灼烧,慢慢地便会烧遍全身。
“在冥府,地火是用来惩罚罪孽深重的人,让他们在一点一点的煎熬之中,慢慢死去。地火的威力不在于刚猛,而在于无声无息,就算是你体内的元神火种也不能感应到它……”若彩缓缓地说着,嘴角血迹斑斑,这一役,我以命相搏。
乌云迅速地聚合,紧密地围成一个黑色的蛹,地火围绕着,却也只能渗进半点火星。
“若彩,摩罗法力高强,你杀不了他的,再这样下去,他还没出手,你就先倒下了。”曦萝说。
“时候到了……”若彩对自己说,看了一眼西泉河上越来越浓的白烟,收势,地火迂回。就趁现在,若彩对自己说,摩罗见若彩收了地火,慢慢地散开了身子,却不料若彩趁他毫无防备之时一下冲进黑云迷雾之中。
若彩双手相和,口中念念有声,原本停留在外的地火受到感召,再次向摩罗围攻,摩罗无奈,只好再次聚合神灵,以抵挡地火的攻击,这样一来,若彩就完全陷进黑云之中了。
“若彩……”西泉河边残阳如血,曦萝明白若彩的意图后,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河底的岩浆越发躁动不安了,灰色的烟雾不断从河底喷涌出来。若彩集中全身的念力,控制着摩罗向那里移动。
轰!炙热的岩浆从河面下涌出,火红的颜色的,高高地窜起,夹杂着刺鼻的气体。就是现在了,黑色的气团与喷涌而出的岩浆只是近在咫尺。摩罗,我要用用地底的岩浆之火烧毁你残存的怨灵。若彩心里这样想,可是,却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气,束缚摩罗的地火也渐渐弱了下来,摩罗越来越不受控制了,若彩现在很难再使他移动半分。
摩罗,既然我已决意与你同归于尽,就算拼得魂飞魄散,我也无怨。若彩再次运气,将全身仅存的灵力集于一处,推动着摩罗向那地心之火慢慢移去。若彩感到摩罗的恐惧,在奋力地争扎,可是,你的灵在我手中,再怎么样也是徒劳。摊开手心,黑色的球体带着紫色的电光,那是摩罗的灵。而若彩的手早已被灵的电光腐蚀得血肉模糊,体内的灵力也被吞噬殆尽。
当岩浆再次涌出,剧烈的轰鸣声如同雷鸣,炙热将全身包围,摩罗在哀嚎,那是地狱厉鬼哭泣的声音。再后来,是软软的水波将自己包围,若彩低垂着手,用最后一丝力气,将摩罗的灵丢进水下热气腾腾的火山口,黑色的灵爆裂开来,紫色的电光四处溢开。
下坠,身体不由地下坠,不知道会到哪里呢?若彩无力地笑笑,到哪里,还能再见到那个冰蓝瞳孔的人呢?其实,翔,我早就记起你了,其实,翔,我从来就没有忘记你啊……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前尘种种,一抹灿烂的微笑挂在唇边,美若昙花,却在这一刻永远定住。
火山之后的尘埃遮蔽了天空,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很有末世的气息。曦萝静静地望着回复平静的河水,又看看身旁赤焰苍白的脸,他像是很平静地睡了。
“焰……”曦萝柔声唤着,“我们回家吧。”
曦萝托起赤焰并不沉重的身体,慢慢地向河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