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季漂泊的雨,曾经大张旗鼓的打湿了过往的窗台。年少的故事在青春的雨季里打着小伞走过,遮蔽了半边的脸,那是个不清不楚的存在。
承安公主目光温柔,看着雁非逝,“非逝,本宫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了吗?虽然入了春,但是京城的天还是很冷的,你以前生活在江南一定不习惯,生病就不好了,你又何必一定要在这里等我?”话语里满是炫耀,流玉嫣听出来了,或许她的预感成真了,她的阿逝,被别人看上了,或许从今后就不再属于她。
流玉嫣听了她的话身子晃了晃,他出来,是在等那个公主吗?不是因为与她很久没见,所以出来见她吗?
雁非逝没有看着挽着他手臂,等着他用温柔的、令她迷恋的声音对她说话的女子,他的目光澄净,看着那个离他虽然不远,却走不到他身边来的流玉嫣,什么话也没说。
流玉嫣神色平静,心里却慢慢地凉了起来,京城不是已经入春很久了吗,那她为何还会感到这么的冷呢?阿逝,你若早些和我说,你不再爱我,我又不会怎样,为何要用这种方式让我难堪?
承安公主等了很久没等到他回话,有些疑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为何我就在你身边,你却要看着她呢?
承安公主很好的控制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轻轻的摇晃他手臂,“非逝,非逝。”
雁非逝慢慢将目光收回来,扯起一抹笑看着承安,“刚刚我在想些事情,公主不会介意吧。公主出去这么久,我怎能不前来等候呢?”
承安稍稍放心了些,还好他没与那个女子说话,不然她在他面前苦心维持的温柔善良都要破功了呢?想到这里,她有些不满的捶打着他的胸膛,撒娇说道:“那你那么久不理我,我可要好好罚你!”
雁非逝听她在自己面前自称“我”,略微勾起了些嘴角,看来已经是成功了呢?嘴里却说道,“非逝自然任凭公主处置。”
承安公主满意了,对着他说,“那咱们就进去吧,站在门口一点也不好看。”
“都听公主的。”雁非逝笑得宠溺。
雁非逝自那次一直盯着流玉嫣除外,后来的从头到尾再也没将目光转向她。直到他们都进去了,流玉嫣还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让自己丢脸的哭出来。
江瑞看着自己的妹妹这样,非常的心疼,在心里将出了这个馊主意的段可逸骂了无数遍,可是骂他也不能解决问题啊,江瑞认命了,伸手抚去流玉嫣脸上的泪,“嫣儿,咱们也进去吧。乖乖的,你别哭,这样哥哥真的很心疼。”
流玉嫣看着江瑞指尖的一抹晶莹,原来她哭了啊,为何她却不知道呢,现在她的眼泪,已经没人心疼了,不是吗?
流玉嫣对着江瑞笑笑,“哥哥,我没事了,我们进去吧。”
“流小姐,这是你的房间,”承安推开了一扇门,领着流玉嫣进去,“你瞧瞧,可还缺些什么,让丫鬟去办。”承安公主转身对着她笑得得体,“本宫还有事,就不陪着流小姐了,你先在这里休息,用膳的时候会有人来叫你的。”
流玉嫣行了个礼,“恭送公主。”
承安摆摆手,身后跟着一大堆丫鬟,浩浩荡荡的人群慢慢穿过回廊,直至消失不见。
流玉嫣靠在门上,看着眼前与她女扮男装时住在雁府的房间摆设差不多,心里苦笑,你既已经不再要我,何苦再摆出一副对我好的姿态,雁非逝,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流玉嫣呆在房间里没出过门,连晚膳也是叫丫鬟端了进来,她是在避免与雁非逝再见面的机会,她知道在饭桌上,一定又是一幅他与承安公主相亲相爱的画面,在府门口已经见识过的东西,她不想再让自己心疼第二次,虽然现在她已经心疼的无以复加了。
流玉嫣一直呆到了月上中天,她推开窗户看向外面圆圆的月亮,流玉嫣叹了口气,或许她真的是变了,面对这样的美景,以前的她不管如何也会吟诵几句才是,可现在却毫无心情,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流玉嫣现在知道了,从前她是那么潇洒,只顾自己的一个人,现在每个想法都是在为雁非逝考虑,到了如今还是在为雁非逝的移情别恋找借口,流玉嫣,你何时变成了以前她最讨厌的样子?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人浅浅的呼吸声,流玉嫣身子一怔,慢慢转过身来,却被一股大力扯进他怀里。流玉嫣闻着他身上那熟悉的令她眷恋的味道,眼睛热热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会流出来,流玉嫣吸吸鼻子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丢脸的哭出来。雁非逝听见了,将她往自己怀里抱的更紧了些。
两个人很久都没说话,良久,流玉嫣轻轻挣扎,“你,你放开我。”
雁非逝的声音带着些许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脆弱,“不放,永远都不放。”
流玉嫣叹了口气,到了现今,他还准备再欺骗她吗?以前他对她那么好,或许是因为她流家三小姐的身份,后来又知道她是江瑞的妹妹,这样他才会将他那全部虚假的温柔展现给她,看着她的每次告白,每次为了他傻傻的做些什么,每次说“我爱你”,他一定在心里笑她傻的吧;流玉嫣的声音慢慢变得哽咽起来,“雁非逝,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了,我们好聚好散不行么?”
雁非逝听了她的话,将她从自己怀里松开了些,直直的盯着她的脸,眼神里满是压抑的疯狂,“不想和我纠缠,嫣儿,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他们心知肚明那个“他”是谁,雁非逝在她离开他的时候就曾考虑过这个问题,若思岚那么好,与他没有多少区别,也是那么爱她,那么他的嫣儿会不会被别人感动,会不会离开他这个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掳走,也知道她在哪却无法救她的男人?所以他才会答应了可逸的提议,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尽一切办法要把她救回自己身边。可是还是迟了,一切都迟了,他那个视同珍宝的嫣儿,要离开他了。
流玉嫣惨然的笑,“雁非逝,是你我之间的问题,又何必再扯上他人?”
真的只是他人吗?嫣儿,你可知道你以前从不会因为这种事和我争执,你这样,让我如何不信?
流玉嫣拉下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从他怀里走了出来,“雁非逝,你可以给我一纸休书,我就会离得你远远的,再不打扰你的生活,好不好?”
雁非逝恶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要离开我,你休想!流玉嫣,我发过誓,今生就算你恨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我身边!”
流玉嫣任由他将自己重新抱在怀里,什么话也没说。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向以前在江南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那时候他们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甚至恨不得融为一个个体,流玉嫣想若他不是真心的,那他的演技真的是太好了,会不会骗了她也会骗了他自己呢?他有没有一瞬间,曾经爱过她?流玉嫣想问,又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让他再嘲笑她一次。
雁非逝正在感叹于她终于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里,这样的激动让他无暇顾及她心里的想法,他深深的在她秀发上吸了一口让他爱恋的馨香,嫣儿啊,我需要怎样对你,你才不会再怀疑我的真心呢?我从来都不曾爱上过任何人,单单一个你,就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以前这种患得患失的情感一直是我最嗤之以鼻的东西,但现在的我却沉浸在里面甘之如饴。
“嫣儿,你乖乖的,这些天都跟在你哥哥身边,不要乱跑好不好?”雁非逝轻柔的在她耳边叮嘱,就像以前热恋时一模一样,却让她的心开始冷起来,“我不想在我完成了所有的事之后,我却失去了自己最想要保护的人,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嫣儿,再等一段时间,我就带你回江南好不好,去过你以前最渴望的、平静的日子,再生几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他所说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的生活,却因为她,只要她呆在他身边,他愿意尝试,愿意给她一个她想要的家。
流玉嫣心里嘲讽,原来你还记得以前我的愿望吗?你还愿意去实现它吗?雁非逝,若你已经打算好不要我,又何必再给我一个遥遥无期的梦。以前若夫人就对她说过,他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而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权有势,身份尊贵的公主,只要娶了她,就能够在朝中有一方立足之地,这对他来说,该是多大的诱惑,他真的舍得放弃,跟她回去过那平平淡淡的生活?
雁非逝知道现在的嫣儿对他是抗拒的,不相信他也是他的错,他愿意慢慢来,重新找回那个可爱的恋人,他这一生唯一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