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灵脚下,一片银光粼粼,数不清的禁军勇士将矛头对准了他们曾经的冰帝。
青灵神剑一动,那道悬在半空的水龙卷怒吼着袭向万千军中。禁卫军中传来阵阵惊呼,饶是他们训练有素此时也被冲的七零八落。水龙卷声势滔天,禁军中淹死者、卷死者不计其数,冰帝一挽青灵剑,从天而降杀入阵中。禁军首领连连喝骂稳住了阵脚,鼓起士气向冰帝围杀而去。短兵相接!
一边是一人一剑,一边是滔滔不绝涌来的禁军精锐。冰帝运起大衍决,心中再无灵技招式,如蛟龙入海般陷入阵中。杀,为了天下霸业!冰帝一剑刺中迎面而来的一个士兵,他看不见士兵的容貌,听不见震天的喊杀声,只是随手刺中了这个士兵的心窝,青灵剑穿透战士的铠甲,穿心而过溅起一片血花;杀,为了国家社稷!剑如游龙,“锵锵锵”几声震开了几个迎面冲来的士兵。磅礴的灵力打入他们的胸膛,五脏六腑无不震裂;杀,为了荡平叛逆!剑芒所至,便如夺命的镰刀无情的收割着禁军的生命。冰帝身边一丈方圆竟无人能近身,禁军们踩着战友的尸体将他团团围住,却又无一人敢再上前。杀,为了宣泄三年不见天日的阴郁,快意恩仇!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白骨砌皇座,仗剑定江山。冰帝一动,风起云涌。冰帝一停,山岳巍峨。冰帝一进,千军退避。冰帝一怒,流血千里。
清心殿内,雨正端坐在书房之中听着雨穆传来的线报。冰帝神功大成,以一己之力力战禁卫军。万余禁军无一生还。房间内安静的气氛持续了好久,终于,雨正霍的站了起来,厉声说道:“派【银月营】去城外大营,火速清洗军中的雨灵势力,派【流砂营】控制天霜城,派【疾风营】和火族军队汇合,向天霜城逼近,你亲自带【落雨营】去衍清殿,务必困住雨灵!”
“领殿下旨。”雨穆长长出了口气,难掩激动之情。这一天,终于来了!
皇宫内一片兵荒马乱,小书有惊无险的遁了出来。远远看见冰帝的杀敌英姿,他也恨不得和冰帝并肩作战,可惜他肩上有着更重的任务。皇宫外同样一片混乱,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甲士堂而皇之封锁了紧邻皇宫的街区。大街中,往日喧闹的朱门大院内外一片寂静。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有所动作,惹来杀身之祸。
无双楼距离皇宫要远些,此时仍旧一片歌舞升平,酒客们还享受着权力倾轧前的宁静,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险。悠闲的客人们还恼怒于楼下时不时窜出的几道黑影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龙小书站在楼下,不由冷笑起来。想来还有些时间,不来跟这个地方道别怎解他心头愤恨。“您回来啦?”葛米尔看见小书回来,赶紧跑了出来。老头是何等的人精,他知道小书这趟进宫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一不小心还会给自己惹上杀身之祸。他见小书来的匆忙,衣衫不整,倒像是被什么人追赶一样。当下只是远远问话,连声楼主也不肯叫了。
龙小书也不答话,只是冷冷杵在门外。葛米尔越看越心虚,越想越觉得该躲这个瘟神远些,脑袋一热回身逃进了楼中,吩咐下人死死从里锁住了门窗。龙小书看得清楚,只有苦笑一声。他拆毁了门前的马厩,把木材堆在门前,随手便扬起了熊熊火焰。他本不想与楼中人为难,葛米尔却绝了众人的生路。龙小书转身离去,欣长的背影后映着白日焰火。
时光巷口,小武、顾晏兮、魔岩等一众佣兵团的兄弟站在小书面前,神情悲怆。“带他们去张伯那儿,离开天霜城,走的越远越好。”小书平静的对小武说。小武虽然头脑不灵光,此时却也深知,小书这一走恐怕就是生离死别,喊道:“少爷,带我一起去吧!我不怕死!”小书看了一眼小武,又看了看倚在魔岩肩膀上哭的梨花带雨的顾晏兮不由大笑起来,翻身跨上一匹骏马。马儿发出一声长啸,小书抽出腰间长剑朝空中一划,策马而去。
剑之所向,是天霜城外的【神策军】大营,神策军是拱卫天霜城的水族第一强军,也是此时最能左右皇权归属的一股力量。三年时间里,雨正早已将全军清洗了一遍,将神策军的重要将领都换成了自己的手下,小书此去,便是要策反这十万精兵。
残阳如血,晚风如泣。城内剑戈攒动,这一路赶来小书不知道剑上沾满了多少雨正手下的鲜血。
出了城去,望眼处尽是茫茫雪原,朔风吹来,溅的龙小书一脸碎雪。苍穹之下,一个黑点向远方疾驰。
城外神策军大营,士兵们没有像往常一样做饭后的操练,将军通知一会要召开全军的重大会议,每个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中军大帐内,将军落天河和他的三名偏将端坐着,气氛凝重。“常听人说:【士为知己者死】,皇子殿下对咱们几个有知遇之恩,这几年,大家都着实享了清福。”落天河率先说道。“今天宫里传来消息,殿下为救国人于烈火之中,召我们起兵进城勤王,诸位意下如何?”
“到底是叫咱勤皇子的王,还是冰帝的王?”下首一名身材异常高大,虎背熊腰的将领瓮声瓮气的说道。“自然是亿万水族百姓的王!这三年里,雨灵昏庸无道,先远嫁离儿公主至火族未果,如今火族大军长驱直入,百姓生灵涂炭,雨灵又视若无睹!我等将士,其能将这大好河山拱手相让?”落天河掷地有声的说道,环视三名副将。
“将军说的有理,田横听你的,咱也为国家百姓们出份力。”那高大的将领率先表态。
“可是冰帝……”一名白须颔首的老将神色犹豫。“士为知己者死。没有皇子殿下,荆戈哪有今天的富贵,我们兄弟自当涌泉相报。”一名一脸凶悍的汉子抢过话头,那老将也无话可说。“说得好!”落天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们……”
落天河话未说完,众人只觉得大帐外钻来一股寒风,下一刻,落天河竟然身首异处!落天河高大的尸身重重倒下,身后一个显出了一个身材高瘦,身着沾满血迹的男人。
“三位别动,否则,我杀你们只在顷刻之间。”长剑归鞘,龙小书淡淡的说道。落天河能成为一军统帅武功自不是弱手,只是小书习得大衍决后灵力暴涨,境界提升,可怜落天河连小书的身影都没看清就惨死在大帐中。
这三位将领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人,平日里对他们这么恐吓的人此时只怕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可此刻来自心底的恐惧压过了他们血性,三人竟不敢动弹分毫。只有那荆戈面有怒色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龙小书走到田横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是雨正和火族人勾结的亲笔书信,玺印俱全。田将军,看好了。”小书边说边掏出了几封书信递给他。田横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看着看着,已是全身颤抖。龙小书看在眼里,想起在湖底时冰帝告诉他的话:“田横一介莽夫,不失忠义。你到军中,把书信给他自有分晓。”田横良久之后看罢书信,突然,他抽出佩刀,割掉一把头发丢在落天河的尸身上。“是俺糊涂,不该听这奸贼的话。小龙兄弟,有用的着俺的尽管吩咐,咱们水里来火里去绝不含糊!”说罢,田横一下拜倒在小书脚下。
龙小书扶起田横,又对那老将说道:“连将军,冰帝素来待军中老人不薄。冰帝承诺只要各位能悬崖勒马,剿灭叛贼,保卫我族国土,前罪既往不咎,事后更是大大的功臣,冰帝必有封赏。这是冰帝的亲笔书信,请过目。”小书又掏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老将军连城。“那连城是个老奸巨猾的,你只需把剑顶在他脖子上,再诱之以利便由不得他不从。”龙小书又想起冰帝对他说的话来。果然,连城面如死灰,连连拜道:“陛下严重了,保家卫国本是我辈的本分,末将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小将军不必劝在下了,一臣不侍二主,就算皇子殿下做了大逆不道的事……荆某人也只能以死谢罪。”不待小书说话,荆戈竟要拔剑自刎,“荆将军且慢。”小书一把抄下荆戈手中长剑。“素闻荆将军孝义无双,这里有令母家书一封,将军三思而动。”荆戈接过书信,正是他母亲的笔迹,说的是冰帝嘉奖荆戈功绩,安排她到天霜城内颐养天年,吃喝用度一概俱全,让荆戈不用挂念自己,为国效力云云。荆戈不是莽夫,明摆着母亲被冰帝控制,现在是安稳享乐,可他稍有移动便不知母亲是生是死了……“荆戈本是仗剑横行的侠士,为人最重孝义,雨正对他有知遇之恩,不用此法难以奏功。”想起冰帝的话,小书心中一阵发寒,不知对冰帝是忌惮还是畏服。帝王心术,更胜十万雄兵!
“荆戈,愿为冰帝效命……”荆戈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末将誓死追随吾皇!”老将军用乞求的眼神望向小书。“田横为国除害,死不足惜!”
大帐外,十万天策军将士整整齐齐的列队待命,军容齐整。阵中心军旗迎风飘动,飒飒作响。春秋无义战,可怜又有多少年轻的生命要为皇权更替,为天下霸业而牺牲。这些战士们创造了历史,可惜历史并不会记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