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周建陵辛苦筹划着,另一边山奶奶也自有算计。
在距离周建陵出生的三个多月后,也就是白员外第七次取食婴鬼肉的时候,山奶奶也跟着白员外进了密室。
密室门开的时候,周建陵扭头看去,便见到那白员外走在前面,身后是花月推着山奶奶,而船灯也跟随在一旁。
这次竟然来了四个人!周建陵心中暗惊,看来山奶奶是有什么动作了,即使不是这次动手,也一定有什么密谋。
毕竟一次次地吃肉练功,白员外的法力肯定会突飞猛进,如果山奶奶有异心,那她就要抓紧了。不然的话,越等下去,白员外的法力就越高,她的机会就越渺茫。
“你决定好了吗,真的要用那个人情,换一块婴鬼的肉?”白员外紧皱着眉,回头问山奶奶道。
山奶奶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我来说,再没有比提高法力更重要的了。”
“现在我腿没了,不能走路了。人也老了,前面的路走不远的。我已经没有希望了,那些法术法器什么的,要来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增加点法力,等到我死了,把这些法力传下去,传给花月或者船灯,让她们替我去天地间走走看看,经历一些我一直想经历的……”山奶奶的话语声越来越低,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
“我明白了,”白员外眉头舒展开来,眼中神色复杂,“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说着,他来到周建陵身旁,照旧用铜匕首刺破手指,喂了周建陵血。等喂完血,白员外便握着周建陵的手,要拿铜匕首割肉。
周建陵便如以前几次一般,手握空拳,不让白员外看到那个肉瘤。
他肯定山奶奶必然会在今天动手了。
这是山奶奶唯一一次跟随白员外进密室的机会,她只有以吃婴鬼肉为借口,才能让白员外允许她进这个密室,因为婴鬼肉割下来必须尽快吃掉,否则几个呼吸之间就会变成有毒的臭血。
所以只有这个机会,才能使山奶奶离白员外如此之近。而又只有依靠自己的帮助,山奶奶才有胜算。
于是周建陵凝神屏息,准备全力配合山奶奶,对白员外造成重创。
在铜匕首刺入周建陵手臂的那瞬间,山奶奶突然张口怪啸了一声。周建陵立刻感到脑中嗡的一声,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一股暴戾的情绪突然涌进他的脑海,下一刻,他已无法自制,浑身血管突出,整个人狂暴了起来。
也就在这瞬间,周建陵忍不住用另一只手的指甲猛地一抓,在白员外的手上抓出了深深的血痕。
白员外立刻抽手飞退。
在他受伤的同时,摇篮上的符纸同时一闪,然后爆发出耀目的白光。那白光是由无数火花形成,这一下同时喷发,到处乱溅的火星顿时就把周建陵烧得遍体鳞伤。
然而白员外早已顾不上周建陵这边。就在他疾退的时候,山奶奶突然取出一个黑色的铁瓶,对准了白员外的后心。
铁瓶里顿时流出了银白色的金属液体,凝固成刃,刚好就刺进了白员外的后心。
白员外连忙往前扑倒,就地滚了一圈,再爬起来。
就在山奶奶偷袭白员外的同时,船灯也措不及防地拔下头上的钗子,插进了花月的后颈。
那钗子上似乎附有法术,花月被钗子插入后颈的瞬间,立刻浑身无力,头痛欲裂,只得倒在地上不断挣扎,哀号连连。
船灯也不去管花月,在偷袭成功之后,立刻拉着山奶奶的轮椅往后疾跑,很快就要跑出密室。
那白员外被瓶中刃刺中心脏,血流了一身,所幸及时用法术护住己身,否则当场就要死去。
他在重伤之下爬起来,眼见山奶奶即将逃出去,顿时施展法术,使手掌变得灰黑。
随后,他一声怒吼,拼尽全力用灰黑的手掌凌空扇了一巴掌。
山奶奶知道厉害,千钧一发之际低头弯腰,堪堪躲过了这法术。但船灯却来不及躲开,直愣愣地就被法术打中。
在周建陵的眼中,白员外巴掌一扇出,几乎同时船灯那血色灰败的脸上便立即印上了一个黑色掌印。
黑色掌印如同强酸一般,眨眼间在船灯脸上蔓延开来,侵袭了整张脸和大半个脖子,把她的脸和脖子上的皮肉腐蚀殆尽。
“啊!我的脸!”船灯捧着脸,凄厉地哭喊起来。
山奶奶瞪了她一眼,冷哼道:“哭什么,不就是一张脸皮而已吗?只要今日功成,我自然可以帮你把脸皮补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转动手边的花瓶,把密室门关了。
白员外追之不及,被关在了密室里。他捂着剧痛的胸口,走到墙角一处地方,按了按,却什么都没发生。
“居然连密室的门都做了手脚,这恶毒的老太婆!”他低声骂道。
嘴上虽然痛骂,手上却不停歇。只见白员外从衣服中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纸人,念了几句咒语,然后便把纸人丢到地上。纸人飘落,仿佛巧合般的刚好从密室的门缝下钻了出去。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一声惨叫。
趁此间隙,白员外回头看了看周建陵,见他浑身烧得焦黑,有气无力地躺在摇篮里,却仍然活着,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白员外又看向花月。花月自被船灯的钗子插中了后颈,就一只倒在地上,抱着脑袋哀号。
白员外犹豫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盯着花月,却终究没有过去救她。而这一切都被周建陵看在了眼里。
就在此时,密室门打开了,原来是那纸人飘出密室之后,变化成了白员外的模样,赶跑了山奶奶和船灯,并从外面打开了门。
白员外便赶紧追了出去。
没想到刚踏出门外,头顶就有一口小臂长短的铁剑落下来,剑尖刚好刺中了白员外影子的腿部。
原来,山奶奶不仅在门外设下了陷阱,就连蜡烛的摆放也事先动过了手脚。
白员外哀号了一声,扑腾倒地。他的两腿凭空便裂开了无数密密麻麻的伤口,仿佛被剑割伤的那样。
“哈哈哈,白老鬼,当年你使计诈我,害我断了双腿,现在我让你也尝尝不能行走的滋味!”
那时山奶奶的声音,似乎是山奶奶又返了回来。白员外立刻指挥那纸人变化的“白员外”,往山奶奶冲杀过去。而他自己也用手撑着在地上爬行,追了过去。
眼见已经看不到白员外的身影,周建陵这才放心地坐起身来。他随手一抹,身上烧伤的焦皮就片片剥落。
原来,周建陵早在火花爆起的那一刻,就运起法力抵挡。也幸亏被囚禁的这些日子日夜不停地修炼,否则他还没那么浑厚的法力挡住火花,说不得就得身受重伤。
当然了,现在虽然重伤是避免了,但受些皮肉之苦却是免不了的。也亏得婴鬼之身愈合能力惊人,才让他瞬间恢复了过来。
于是周建陵用婴鬼之身那笨拙的手脚支撑着站起,趴在摇篮被他用毒血污秽了符纸的那一面,用力一翻,摔出了摇篮。
周建陵摔得头昏眼花,好一阵子才缓过来。接着,他在地上缓缓爬动,爬到了花月的身边。
花月用乞怜的目光看着周建陵,口中哀号不止。那钗子上的法术也是厉害,直把花月折磨得死去活来,在地上乱滚,头发也散乱了,衣服了磨破了,显得凄凉无比。
而周建陵面对花月的乞怜,目光却是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