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国兴队长指挥部队歼灭了敌人以后,决定在二道沟村驻下建立自己的根据地。他并没有把队部设在条件相对较好的地主家,而是找到房屋在全村不是最破烂的,也是在末等水平的人家。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名叫夏雨田,年龄还不到三十岁,但是也比钟国兴和崔跃进等人大几岁,已经有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最小的孩子也有五岁了。夏雨田一家热情地欢迎钟国兴一行人的到来,将大屋子腾出来收拾干净,自己带着老婆和孩子挤进了对面的一间小屋。钟国兴和崔跃进见了坚决不同意,执意要把中队部设在小屋,夏雨田一家却坚决不搬出来。
老夏对战士们动情地说道:“要不是你们来了,我这条命是不是还有都两说着,我这一家人就更别说了。对于报救命之恩,一间屋子实在算不了什么,我的一家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全靠你们保护我们,你们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呀!不要再推了,再推就显得外道了!”
钟国兴等人无奈,只好住进大屋子。但是,每天队部通讯员给老乡挑水和扫院子时,又经常性地发生撕捋,老夏和他的媳妇死活不肯让部队的同志动手,还经常送来一些山货野果让他们尝鲜。
在二道沟村住下的第一天,由于炊事班的锅灶没有搭好,第一顿饭是以行军干粮充饥,都在各自的住家进餐。压缩饼干是战士们最不爱吃的食品,除非不得已,没有人青睐这种富有营养,而且热量高的,味道单调的食品。
钟国兴等人的第一顿饭,是军用方便面加火腿肠,都是从另一个时空中带来的食品,他们自己倒是不觉得怎么样,只是一顿临时凑合的晚饭而已。但是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别说是油水和肉类,正经的粮食能填饱肚子的时候都不多。因此战士们打开食品包装的时候,散发出的特殊香味儿,令山村的每一个大人和小孩都垂涎欲滴。
夏雨田一边咽着唾沫,一边用开水给钟国兴等人泡面,崔跃进热情地邀请夏雨田:“老夏,没有什么好吃的,和我们一起对付一口吧!”
夏雨田一边婉转地谢绝,一边在心里狂喊道:“我的妈呀!这么香的东西还说不是好吃的?我们全家已经小半年都没正经吃一顿粮食了!”
夏雨田一转身,看到几个孩子在屋门口探头探脑,便把屋门带上把他们都轰到了院门外,几个孩子仍扒在大门口,可怜巴巴地朝屋里望着,像小狼一般仰起小鼻子,贪婪地扑捉着空气中,从来未闻到过的香味儿。
这一切都被钟国兴队长和崔跃进指导员看在眼里,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决定,看看房东的晚饭吃的是什么。
崔跃进指导员悄悄溜下炕来到外屋,揭开正在冒着热气的锅盖不禁愣住了。这锅里煮的是什么啊,干的是墨绿色,稀的是灰白色,还夹杂着小块像窝瓜、土豆似的东西,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令人不愉快的味道,说是猪食一点都不过分,可这的确是老乡一家人的晚饭呐!
这时,钟国兴队长也从屋里出来,对面屋的夏雨田两口子也一掀门帘也走出来,四个人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呆呆地望着锅里的东西站在那里。还是崔跃进指导员打破了沉默,他指着锅里的东西问夏雨田:“老夏,你们全家天天就吃这个?”
夏雨田叹了一口气答道:“既然同志们都看见了也不瞒你们了,这还是好的,里面多少还撒了一点玉米面,一色靠菜填饱肚子的时候也不少,差不多家家都是这样,我们已经习惯了。”
钟国兴一句话也没说,扭头进到屋里,把队部几个人的泡面端出来,一股脑地都倒在大锅里,还恶狠狠地抄起勺子搅了搅。
“都给我听着,今天我们同老夏一家一块吃这个饭!”钟国兴队长像是发狠赌气地说道。
“队长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夏雨田有点不知所措,没有想到部队的同志会来这一手。
钟国兴也不理他,挑干的盛了三大碗,招手把大门口的三个孩子叫过来。钟国兴搬来一个板凳把碗放在上面,蹲在最小的孩子后面抱着他,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
“叔叔,今天的饭真香,你能让我每天都吃这么香的饭吗?”孩子回过头瞪着天真的眼睛问钟国兴。
“能”钟国兴队长突然感到两眼一热,连忙转过头去,看到通讯员也眼圈泛红地站在后面,便扯着脖子大声吼道:“去!把火腿肠都给孩子们拿来!”
钟国兴队长和崔跃进指导员的晚饭,是同夏雨田两口子一块吃的,一边吃着叫不出名的晚饭,一边同夏雨田亲热地聊着。夏雨田一家人已经把部队当做自己的亲人了,滔滔不绝地向钟国兴和崔跃进,介绍了许多附近的风土人情,以及可能威胁到部队的日伪军,还有土匪的分布情况。
嘴里嚼着并不可口的晚饭,钟国兴和崔跃进的心里都十分不平静,这个时代的中国人生活太悲惨了,就这样小鬼子和汉奸伪军还来祸害他们,不把这群王八蛋斩尽杀绝誓不为人!
崔跃进指导员事后又了解住在其他人家的战士,大部分的晚饭都同他们类似的经历,能吃得起全粮的晚餐没有几家。二道沟村虽小,却是我军来到这个时空中的第一块根据地,必须要让人民感受到,这支军队不同与以往的任何一支旧军队。
崔跃进指导员效仿老前辈的做法,在二道沟村做了个社会调查,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集中在一户刘姓地主的手里,大部分的农户都靠出卖劳动力为生,只有少数的几户相当于下中农成份,手里还有一点土地和牲畜。
山区的土地本来就贫瘠,没有像样的水利设施,全靠老天的恩赐,即使在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大部分人家也只能对付个大半饱。一般秋后打下的粮食交了地租所剩无多,再加上今年的鬼子和汉奸的抢劫,大部分的人家已经没有存粮了,都是以山上的块茎植物、野果、野菜、米糠,加上从地主那里借来的少量粮食,放到锅里混合煮成稀粥来充饥。
就是刘姓的土财主,经济实力也远远较富庶地区的地主差,鬼子和汉奸伪军来征粮,首先瞄准的就是大户人家。指导员崔跃进立即将我军截获的粮食,挨家挨户地分给几乎断粮的群众,并按照这个时空中劳动党的抗日统一战线的政策,动员刘姓地主实行减租减息,使二道沟村人民群众的抗日热情一下子迸发出来。
在二道沟村,由崔跃进指导员负责,建立起村政府、武委会、青抗会、妇救会、儿童团等抗日组织,群众基本上发动起来了,抗日热情高涨。对于搞这些活动,来自80年代的人太熟悉了,对抗日战争中我党政策的每一个细节都是轻车熟路。
同时还组建了民兵排,任命夏雨田为民兵排长,装备以三八式步枪为主,也由一名战士负责,主要侧重游击、侦查、防特、狙击、拼刺等训练。比较特别的还成立了一个医护班,由原29军的张青医官,加上中队配属的助理军医,以及3名女青年组成。说起医护班的成立,还有一段小插曲。
就在几天前,钟国兴晚饭后少有一点清闲时间,和崔跃进一同在街上散步。走到一户人家的院门口,突然看见住在这家的几个战士,在院子里对一个男性村民拳打脚踢,旁边一个女人蹲在地上哭泣,一个老头无动于衷地坐在门槛上。
钟国兴和崔跃进进了院子,战士们看见队领导来了,停止了殴打。这是一个矮小而丑陋的男人,钟国兴没见过武大郎,不过想来也不过如此吧,口鼻流着血,站在钟国兴面前瑟瑟地发抖,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打的。
钟国兴皱了皱眉头,眼光扫向打人的几个战士说道:“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钟国兴队长并不担心违反群众纪律,来到这个时空中的每个人,都是在部队优秀的人才,决不会轻易地违反群众纪律,眼前的事必然事出有因,但是在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他还是用冷冰冰的口气问道。
一个战士说明了原委。原来这个女人被鬼子时被我军救下,这个丑陋的男人不但不同情,反而说她是荡妇辱没门风,经常打骂不让吃饭。开始,我们认为是人家的内政,只是给男的讲道理,给女的送吃的。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刚才就是往死里打的架势,弟兄们看不过,所以伸手教训他一番。那个老头也不是好东西,骂得那才叫难听那,这哪是老公公说的话呀,我们伸手后才闭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要不是看他岁数大了,连他一块收拾!
钟国兴看着这张丑陋的脸,此时此刻没了一点威风,奴颜卑膝地站在他面前。在中国几千年封建统治,孔孟之道的毒害,像这样愚昧无知,没有血性的男人不知有多少,难怪小倭国敢欺负中国,一阵想扁他的欲望升腾起来。不过毕竟自己是领导,还是应该讲点方式方法,强压不断上窜的怒火还是忍住了。
“你他还是个男人吗?没本事保护自己女人,倒是有本事欺负女人!能怪她吗?你在小倭国来作恶的时候,钻到哪个耗子洞去了?你有本事找倭国人去呀,你这个混蛋。知道吗,打人犯法,打人侵犯人权,以前没人管,现在有老子管!”
“是是同志,我错了,下次再不敢了”猥琐的男人点头哈腰答道。
“要是再有下次,老子毙了你信不信?滚!”
钟国兴刚要转身离开,这时那个女人哇的一声跪在他面前,边哭边说:“首长,我不跟他过了,我受够了,首长给我们上课时说过,现在实行妇女解放婚姻自由么。我跟首长去,做饭烧水我还是会的!”女人拽着钟国兴的裤脚不放,非得要离家参加部队,搞得钟国兴一时不知所措。
“这,这,大嫂,有话慢慢地说,我们可不兴这个!快起来!”钟国兴想走上前扶起这个女人。
没想到这个女人顾不上害羞,一把将衣扣拽开脱掉上衣:“首长,同志们,你们救救我吧,我再也不能呆下去了,呜”只见前胸、后背青一块紫一块,还有烟头烧烫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感染了,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
钟国兴再也忍不住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腿一抬,那个“武大郎”就飞出十几米,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钟国兴怒气冲冲地对战士们吼道:“给我好好查一查,这个王八蛋是不是游手好闲的坏分子,如果是个流氓就毙了他娘地!”
一位战士凑到钟国兴耳边小声说道:“已经调查过了,属于地地道道的农民。”
钟国兴恶狠狠地盯了战士一眼,无可奈何地一甩袖子走了。
还是崔跃进指导员有办法,交给村政府处理了这件事,加上另外两名被鬼子侮辱,家人都被杀害的女子,其中包括苑永贤救下的那位姑娘,组成了医护班的护理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