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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咎由自取

老五他们跑的第三天,陈德名从老家回了上海。是学校给他打的电话,说是近期有个学术讲座,需要他参加,陈德名推辞不了,这才提前赶了回来。回来的时候陈德名先是发现门锁坏了,知道是闹了贼,连忙进屋。进到屋后发现客厅的博古架上、壁格里什么也没少,知道这一次的贼不一般。

因为陈德名的身份,以前家里也不少被贼光顾,但每次来的贼都是拿上几件客厅里摆放的那些古玩就走了。客厅里摆的那些陈德名心里很清楚,所以他每次也都不当一回事,反正都是赝品,都是假的,确切说都是陈德名故意摆放的。而这次不一样,自己出门的这几天家里闹了贼,客厅的这些“宝贝”却一个也没少,连被动过的迹象都没有,这让陈德名有点奇怪,所以他认定这次进来的贼不一般。

他们看着眼前的“宝贝”不摸不碰,那他们要什么?难道是有目的而来?想到这里陈德名的眉头一紧,难道是……,接着陈德名又摇了摇头,心说不可能,贼没有那么聪明。那这次贼光顾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们“下户”不都是为了偷吗,难道还有串门儿的?陈德名闹不明白,越想越乱,越乱又越想去想明白,但想着想着,鼻子里这时飘进一股味儿,因为这股味儿有点怪,陈德名不想了。然后他使劲努了努鼻子,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发出的恶臭!

走之前肉都放进了冰箱,剩菜剩饭也都处理了,不该有什么东西腐烂啊!陈德名心里想着。

接着陈德名像条狗一样,一边嗅着一边寻找着气味的来源。然后他顺着气味来到了自己住的卧室,刚一推开门,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儿扑面而来,瞬间灌满了整个鼻腔。陈德名连忙捂住口鼻,强睁着眼进了屋,看到床上有异样,然后来到床前,仔细去瞧,这一瞧不要紧,顿时吓的陈德名魂飞魄散,夺门而出。

因为毫无防备的陈德名伸头仔细看的时候,看到自己平时睡觉的床上躺着一个陌生人,一个死了的已经发胀的中年男人。

家里死了个陌生人,陈德名惊恐中报了警。没一会儿警车就来了,跟着警车来的还有记者。毕竟陈德名是个知名教授,是个有头有脸的人,有头有脸的人家里死了个陌生男人,这相当是一个不小的新闻。

来到的警察迅速的封锁了现场,取证完后,陌生的尸体被拉走了,惊魂未定的陈德名也被拉走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警方确认了尸体的身份,籍贯河南洛宁,31,姓张,名博。

张博?没错,就是和李志军一起来到上海的发小张博!可是他前几天不是已经跑了,跑去了火车站,坐车回河南了吗?如今他怎么又会死在陈德名的家里?

原来,张博那天没走。

但他的确是要走的,并且人都已经到了火车站,买好了票,还跟老五他们在火车站撞了个满怀!但那时的张博只是因为一时的恐惧才跑去了火车站。因为刚逃出来的张博害怕光头重新找到他,重新把他绑起来。所以张博一时恐慌才跑去了车站,想要赶紧逃离上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但当张博进入候车大厅,看着熙攘的人群和播报员温柔甜美的声音后,张博又不恐惧了。静下心来的张博又开始觉得自己折腾的这一遭有些亏。之前亏,被光头打了一顿更是觉得亏。所以镇定下来的光头就开始心不甘,心不甘就想再做些什么,做什么?张博想到了偷。如今字也找不到了,瓶子也没了,补偿自己的办法唯有这个,偷!

但偷谁的?张博陷入了沉思。偷这里,火车站?这生人生地,他不敢;偷李志军的?想了半天也没啥可偷的,穷小子一个;对,偷陈德名的,这时张博想到了李志军的老师陈德名。陈德名一个知名教授,大收藏家,他的手里一定放着不少之前的东西,最起码要比李志军的爷爷强!想到这里,张博打定了主意,说干就干,不为别的,只为是弥补自己!

张博记得陈德名的家,上次跟着李志军去过一次。但那次陈德名不在家,他没能进去,心里很失落。而这次来的时候,陈德名在家,张博的心里仍是很失落。这是因为两次来的目的不一样。

上次他来是为了让陈德名看瓶子,所以他盼着陈德名在家;这次他来是为了拿瓶子,所以他盼着陈德名不在家。却不成想自己的两次愿望都没实现。该在家的时候不在家,不该在家的时候却在家。并且这次不但在家,陈德名还一整天都没出门,到了晚上也不睡觉,半夜自言自语,大呼小叫,整整地闹腾了一夜,害的张博在楼下也蹲了一夜。张博这个恨呐!到了第二天早上实在是太饿了,眼看没下手机会的张博就想着放弃。但就在他绝望要放弃的时候,陈德名突然从楼上下来了,背着包,出了小区,上了一辆车走了,直到傍晚也没见他再回来。

张博欣喜若狂,按照李志军经常告诉他的,他猜测陈德名是又出差去了。张博按耐着性子又蹲了一会儿,蹲到了快一点,张博觉得下手机会来了,然后从外顺着窗户爬进了陈德名的家。

一进到屋,张博傻眼了,满屋摆的全是瓶子!

“好多瓶子,好多“宝贝”!”张博惊呼道。

一看到这么多瓶子,张博慌乱了,之前的计划也乱了。不是乱了,是全忘了,被抛在了九霄云外。一开始张博的计划是这样的,翻进陈德名的家,以最快的速度努力地翻出一两件东西就走,或者翻不出来什么的话,拿上一个值钱的或者能换钱的东西也行,总之要快。可真正当张博看到眼前的这一切的时候,他哪里还记得之前有什么计划。乱花渐欲迷人眼,他现在满眼都是这些瓶子,满脑子都是我该拿哪个!

看着满屋子的古玩张博迷茫了,无从下手。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摸摸这个,掂量掂量那个;然后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拿;结果到最后这个也没动,那个也没碰,最后茫然的张博竟坐在沙发上乐的发起了呆,像是突然中了大奖不知该怎么花一样。此时的张博热血沸腾,浑身的每个细胞都是兴奋的,好像这些瓶子上早已刻了自己的名字,早已归自己所有。

张博欣喜的点上了一根烟,沾沾自得得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切。自从跟李志军出来的这些日子,自己好久没过这种感觉了。

张博不紧不慢吸着烟,吐一口乐一下,乐完了接着再吸一口,就这样傻呵呵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直到那根烟烧到了烟屁,烧到了他的手指,才把他从傻笑中烧回现实。

张博看看了手中的烟,然后用了一个优雅的动作将手中的烟蒂弹了出去,烟头以一个完美的弧线落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接着张博站了起来,他准备开始行动了。可是就在他刚站起来的时候,楼道里突然传来了杂碎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一开始张博还没太在意,想着是哪家的住户刚回来路过。但是接下来的动静让张博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这种声音对于张博来说并不陌生,这是一种金属与金属碰撞摩擦而发出的声音。张博随即紧屏住呼吸,驻足细听。

听了一会儿大感不妙,声音是从面前的这个客厅门发出的,张博心里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难道是陈德名回来了?

张博忙看了看墙上的挂钟,2:18。“妈的!应该不能吧?这都几点了还回来?”张博心里骂着。

然后张博故作镇静,他想搞清楚。但是听着听着他更加疑惑了,因为从开门的响动来看,张博觉得这种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又不像是钥匙开门应有的声响,倒像是其他硬物强行别撬所发出的。

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陈德名喝醉了,拿着钥匙的手不听使唤;二是......,难道这家又来贼了?

“草!现在行业的竞争压力就这么大吗,这也抢活!”张博不禁骂道。

可是刚骂完,这时锁眼里突然发出的一声脆响,让张博扭头就跑。因为张博心里很清楚,那是锁芯断了,贼把锁芯憋坏了,门要被打开了!

就在门被打开的瞬间,张博一个轻声箭步就闪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间屋。张博轻轻关好门,静听着屋外的动静。此时的屋外变得异常的寂静!

过了许久,屋外才有了响动,伴随着还有人的细语声。“草,来的还不是单个,是个团伙!”张博心里大骂道。

因为张博一开始还想着如果真是贼的话,他完全可以出去正面面对,毕竟贼偷有个行规,先来后到,就算协商不了还可以武力解决。但现在外面的情况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来的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这让张博感到了些麻烦。

谁知就在张博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听见外面的人说要进自己这个屋,慌乱的张博一时也顾不上多想了,连忙翻身上了屋主的床,被子一蒙,装睡了起来。接着外面犹犹豫豫的动静让张博此时有了一个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假装这个屋的主人,用咳嗽声把他们吓退。

可是张博死也不会想到,外面的人是伙贼,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贼。要是真贼也就好说了,说不定真能把他们吓退。可是,这伙贼偏偏是老五他们。他们是什么,他们是偷死人的贼,偷死人的贼怎会轻易被吓退。再说了,他们这次是迫不得已才来偷的,是势在必得的,所以他们不会轻易离去,他们一定要拿到那半副字,为了那丢了的20万,为了回去交差。

所以张博一开始试探的那两声咳嗽并没有吓走老五他们。张博一看咳嗽了两声那伙贼还不走,这时心里更慌了,心想这伙贼胆子也忒大了,明知道家里有人还不走,并且还硬着头皮继续要往这屋里来。难道是自己刚才的声音太小他们在门外没有听到?想到这里张博又提高了提高嗓子,使大劲儿又咳了两声,这下总该听到了吧!谁知这下倒好,听得很清楚,只是没被吓跑,而是彻底惊着了他们。

随即大嘴就发疯似的冲了进去,二话也不说,上去就把被窝里的张博给活活地掐死了。

张博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死的稀里糊涂,并且死的有些怨,可是又死的理所当然。

因为他如果不来陈德名家偷,那天到了火车站直接坐上火车就走,一走了之的话,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自己也就不会死,死的这么怨,死的这么不明不白。或者说就算来偷了,如果当时他不生贪念,进屋拿着东西就走,不得瑟,不逗留,之后也不会遇见老五他们,然后死在二愣子的大嘴手下。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它已经就这样发生了,谁也再改变不了。张博死了,老五他们也跑了。

起初两者都是为了来偷,可到头来,谁又都没偷着,最后还丢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因为杀了人不是小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几天,老五,大头,大嘴他们就被公安机关捉拿归了案。

之后,陈德名也被逮了,虽然事不大,但估计也要住上一段时间了,事因不是因为张博的死,而是因为光头。

因为老五他们被抓后交代的作案动机是因为自己丢了的20万块钱,警察顺着这20万块钱抓住了那个美丽女人,而那女人正是光头的手下。光头这一团伙就这样被公安机关给一窝端。光头被抓了,他很配合,交代出了所有事,以争取国家的宽大处理,这其中就包括自己和陈德名的那些交易。

“还有刘广顺!”

老五他们也为了争取更多的宽大处理,把自己和刘广顺一直以来的所有违法勾当也一滴不漏的给全盘交代了出来。

刘广顺被抓的时候还在睡觉,稀里糊涂的刘广顺还问警察为什么抓他。

然后警察把老五他们被抓的事跟刘广顺说了说。

刘广顺先是一惊,然后又狡辩道:“买个东西也有错?”

“他们没买到东西,钱丢了!”警察说。

“什么?钱丢了?他妈的!我说呢,这几天怎么联系也联系上,原来是把钱丢了,看我回头怎么找他仨算账!”刘广顺骂道,接着又说道,“钱丢了你们不该来抓我啊?”

警察:“先不说钱的事,他们又去偷了。”

刘广顺:“他们去偷你们不该来抓我啊?”

警察:“也先不说偷的事,他们又杀了人。”

“他们杀了人,你们也……,什么?他们杀了人?”刘广顺顿时惊愕失色,整个人差一点瘫倒。

警察:“对!杀了人,我们已经把他们捉拿归案,他们在那里很配合,时常提起你,交代了很多与你之间的往事,你要不去见见他们?”

听到这里,刘广顺绝望地低下了头,然后向警察同志伸出了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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