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洒在脸上,摇摇晃晃。明媚的光轻柔地抚摸着她安睡的脸庞,大概是这早晨的日光太张扬,偷偷地溜进了她的梦乡。染兮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侧过脸躲开调皮的光线。
站在她身前的方潇煜一直在下决心,再不起床就要错过早饭了。于是百般纠结着走上前,用手轻轻点点她的额头,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
“染兮,该起床了。”
在外面染兮一向睡得浅,再加上对于身体接触有着异乎常人的敏感。所以方潇煜没有费多大功夫就轻轻松松地把染兮叫了起来,唐妈妈要是知道染兮还可以这么痛快地起床,一定会抱怨染兮区别对待吧。
早餐过后,火车马上也就快要来到终点了。抵达的喜悦并没有冲散大家颠簸的疲倦,一车厢的乘客都是昏昏欲睡的,染兮站在窗前,看着这个即将生活其中的新世界,一时间无言。
熟悉的鸣笛声再一次光临,投入人群中,有了回音。大家忙碌着收东西拿行李,准备踏上迎接他们的新陆地。
一出去,迎面的热浪毫不客气,热情地涌向你,四面八方没有空隙。这个南方的城市有着过分的好天气,用那同一种热切不知疲倦地接纳每一个来者,不疲不倦,有增无减,让人毫无招架的空闲。
在出站口,如约见到了本校来接新生的志愿者。
跃跃欲试的几个学长看到唐染兮的瞬间争相上前,的确,防火防电防学长是很有必要的。帮染兮拉行李的方潇煜原本走在后面,忽然见到一大波学长正在靠近,于是加快步伐走上前,在染兮的身侧,关心地开口询问,“怎么样,觉得热吗?”
“还好,你呢?两个拉杆箱搞的定吗?”染兮担心地看着方潇煜。
“没问题,小菜一碟。”
方潇煜和染兮边聊着边关注着那群蠢蠢欲动的学长们,实在不是方潇煜小人之心,毕竟护花使者的合格证可不是白领的。
几位学长一瞧,得,怎么那么闹心啊,起了个大早还出师不利,几番下来好不容易有个眼前一亮的,哪想人家还是自带“装备”来的,看上起是名花有主了吧。
啥也不说了,脸皮厚吃个够!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走一个”的原则。几位学长推推攘攘着还是热心地走了上来。
被指派发言的那个学长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是新生吧,我们是Z大的学长,你们是那个学校的?”
染兮看得一阵好玩,笑语嫣然地回应着他们,“那可算是找到组织了。我们都是Z大今年的新生。”
千金易得,美人一笑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要不然怎么会有烽火戏诸侯?
同窗也是难得的情谊,没几句大家便聊得很投机。
马上就要上校车了,几个“不务正业”的学长才想起,还没有问人家是哪个校区的。
仔细一打听,才发现险些走错校区。
染兮所在的那个校区叫溪乡,在一个比较偏僻的T城,而方潇煜则是在位于这座繁华都市H市的菁澜校区。
惊讶的何止是那些学长,连唐染兮和方潇煜也是一阵哭笑不的,从得知在同一个学校后那么久,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互相问问在哪个校区。
席慕蓉曾经不无遗憾地写道,“当我猜到谜底,才发现,一切都已过去,岁月早已换了谜题。”
属于你我的宴席,我们还没有盛装出席,便已经散去。我以为那是一个开始,却没想到离别早已注定。谁都会和谁不再见,落幕的时候只求不悔遇见。
“没关系,虽然不在一起,但也没有差太远啊,两个校区之间也会有班车的。”染兮拍拍方潇煜的肩膀,宽慰着他。
事已至此,方潇煜也无能为力,只好努力着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便和唐染兮打趣道,“我的失落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不明显不明显,只是本姑娘天分异秉蕙质兰心”,染兮也开着玩笑哄他。
“虽说不在这个城市读书,但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去四处逛逛吧,溪乡接新生的校车下午也应该有的吧。”
“嗯嗯,我下午过去应该也来得及。”
两个人找学长把情况了解清楚后,便决定先把染兮的行李寄存在车站,然后陪方潇煜去学校把寝室收拾好,之后再去市区转转,最后回到火车站送染兮坐最后一班接新生的校车去溪乡校区报到。
从车站到菁澜校区坐校车大巴没有很久的路程,可是我们的染兮同学是一个晕车十级患者,平时搭乘位置较高一点的电梯的时候都会有晕的感觉,何况是坐这样密不透风的大巴呢。
在行驶的车上染兮动一下都觉得晕得难受,只好一动不动地靠在车窗上,默默地挨着。不知道恐高和晕车是不是相伴相生,自打染兮恐高后晕车也如影随形。
每次染兮恐高晕车,更难受的都似乎都是易栎轩,那种显而易见的关切和在乎,如今想来是多大一笔财富。
他的笔记本电脑里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收藏了很多治愈恐高和晕车的办法,每次坐车都有不一样的疗法,而染兮却总是兴趣缺缺地漫不经心,其实正是因为沉溺于他的呵护,贪恋他的照顾,她才总愿意痛,并一再地痛着,舍不得去克服。
人的耳穴是分布在耳郭上的一些特定区域,上面遍布了91个穴位,其中有一个穴位叫做:胃。当你乘车不舒服的时候可以按压这个穴位,能够缓解不适的感觉。
但是因为这个穴位不是很好找,再加上我们的染兮同学一开始就一副‘太麻烦了,不要打扰我默默难受’的极不配合的表情,所以,易栎轩只好亲自出马。
说来也奇怪,染兮打小就对身体接触异乎寻常的敏感,但是易栎轩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免疫了。
他干燥宽厚的双手力度适中地按压着那个穴位,带着暖至心底的温度,有时候染兮犯懒,干脆就直接顺势往身后的他怀里一窝,找一个舒服位置闭上眼睛,说不出的惬意。
现在的他在干嘛呢?考试都结束了吧?十月初才开学,他现在在做什么呢?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设防,一经决堤,思念漫延开去,无边无际,这迟到的眷恋并没有被高三一年的逃避和忘却所削减,无处不在的你铺天盖地涌向我的世界。
我们之间那种模棱两可的牵连是否和爱情相去甚远,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但我却分明地感到自己陷在失恋一般的漩涡中,渐渐失去力气。
“染兮,我们快到了。”闭着眼睛的染兮看在方潇煜眼里,他直当她是在休息,所以,他轻轻地想把她叫醒。
生活不是你下定决心就会风云骤变的,一切都要经营,爱上一个人,忘掉一个人,都是这样的。
谁都不知道前路是风是云,那我们便一起去看看吧。
强忍着难受,染兮睁开了眼睛。
“好,我知道了。”
这时,方潇煜在看到她黑发之下苍白的脸颊,犹疑地开口询问,“你不舒服吗?”
“晕车。”
“怎么不早说,我带了晕车药的。”方潇煜一阵的着急。
“没事,我不习惯吃晕车药的。”其实,哪里是她不习惯吃晕车药,只是易栎轩总是觉得是药三分毒,所以平时很少允许染兮乱吃什么药的。
唐染兮和方潇煜两个人,一个背着方潇煜的大吉他,一个拖着重重的行李箱,两人并排站在校门前,看着人声鼎沸的校园,瞬间有种流浪在外的感觉了。
“这样的天气,应该去流浪。”染兮把目光从校门口那个显眼的牌匾上收回,看向方潇煜,施施然地说道。
“哈哈,申请一起去,我可是居家旅行必备呢。”方潇煜开心地应道。
“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不是流浪?”
“心怎么会停靠呢,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向往的远方,也都有一个回首的故乡,它们让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去闯荡,所以我们的心一直行走在路上,迎接每一个遇见,祭奠每一次分别。一次次的你好再见构成我们的生命,交织着前行。”
“嗯,记得米兰·昆德拉在《好笑的爱》中也曾说过——“没有人愿意在任何地方久留。”人都不想在,更何况是心呢?可是你有过想过吗?我们每个人的心都有很多个部分,有的心负责爱情,有的心负思考命运,有的心则负责口腹之欲。。。它们组成了我们这颗完整的心,负责我们的生命。
无论是那一颗心都要有一个可以回归的地方,那是它们的故乡那是它们的信仰,有了那样一个栖息的地方,我们的行走顶多就像是旅游。我们数不清的邂逅和离散都只是风景,而不是我们自身。”
“哈哈,对啊,就像我们站在这个校门口开始大学生活,也要在这个校门口结束我们的大学生活一样,就算告别在所难免,我们也要有回忆可以共勉。我们有梦想可以追逐,有故乡可以寻求庇护,所以我们不畏惧不停留。”
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在校门口聊了半天,旁边迎接新生的学长实在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朝着方潇煜走上前来,“是送新生来报到的吧,没关系没关系,交给我就好。你放心吧。”言下之意就是,嗯,你可以走了。
这下,方潇煜不开心了,这一路上出现了多少个来抢人的学长,不是说Z大男女比例失调吗?前些日子本校的贴吧里不是还一直在刷,Z大十个人里面就可以做到两对百合一对基吗?现在谁来给他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