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匆匆用过饭,继续朝天宇山行去。
清源公主生死未卜,早到一日是一日。
从添彩镇到天宇山只有一日路程,比起楚苍之在心中提及的半个月,谢鸣凰与墨兰早到三天。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在镇上落脚稍作休整。
添彩镇虽然不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光客栈就有两家。
谢鸣凰选了一家较为僻静的,正要进去,就被墨兰一把拉住道:“小姐,你看,那里有很多算命先生。”
谢鸣凰失笑道:“那又如何?”
由于天宇山和天宇圣师名声在外,所以经常会有人跑来天宇山找他们算命。这种风气一经传开,引来无数算命先生。天宇圣师不算不等于他们不愿意算。
这一来二去,竟让天宇山周围的几个小镇成了算命小镇,每年都会有人特地跑来算运势。
墨兰道:“我常听说山下有人算命,却从来没有算过,我想试试看。”
“我在客栈里等你。”谢鸣凰含笑进门。
此时是傍晚,客栈里没什么客人。伙计正闲得发慌,见到这样一个单身美貌的姑娘自然招呼得十分殷勤周到。
谢鸣凰点了三盘小菜和两碗饭,正要动筷,就看到墨兰气冲冲地走回来。
“如何?”
墨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恨声道:“那人是个骗子。”
“此话怎讲?”谢鸣凰悠悠然道。
“他说我印堂发黑,前途凶险,要捐一百两做善事才能化解。”
谢鸣凰道:“言之有理。”
墨兰惊道:“小姐?”
“云海阵的确是凶险,用一百两做善事也的确不多。”
墨兰皱眉道:“但是,我觉得他是在骗我。”
谢鸣凰道:“你信他么?”
“不信。”
“你若是信他,他才能骗你。你若是不信他,他只是在骗自己。”谢鸣凰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不听规劝,必遭天谴!”客栈外,吼声如雷。
啪。
墨兰放下筷子,站起。
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中年长须男子晃晃悠悠地走进来,黑着一张脸道:“这位姑娘,你切莫不信。你若不信,三步毙命。”
墨兰冷笑一声,转身就踏出三步,走到他面前道:“我已经踏出三步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让我毙命!”
谢鸣凰拿着筷子,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算命先生脸色黑里透红,恶狠狠道:“因果循环,屡报不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哈哈!”墨兰大笑两声,“如是如此,姑奶奶倒是要看看它是如何报的。”
算命先生忍不住暴露了真面目,怒道:“好歹我为你算到了灾劫,你怎能分文不给?”
墨兰道:“你当时明明说,算准才给,算不准不给。我现在就说你算得不准,如何给?”
算命先生道:“准与不准又不是你说的算的!”
墨兰道:“也不是你说的算的!”
算命先生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便让同行都来帮你算算。只是若他们算出的结果都和我一样,你就要付所有人的算命钱。”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猪朋狗友,蛇鼠一窝。你结交的人又能比你高明到哪里去?”
“那你究竟想如何?”
墨兰道:“应当是我问你想如何才对!你说不准不用给钱,我说了你不准。如今你又纠缠不清地送上门是如何?”
算命先生语塞,半晌才道:“你赖账,我明明算得很清。”
“二位不必再起争执。”一个老者缓缓从外面走进来,“究竟准与不准,何不请谢将军来评断。”
“谢将军?”算命先生狐疑道,“将军领兵打仗,怎会管这等闲事。”
“适逢其会,何妨一管?”老者冲谢鸣凰微微一笑。
算命先生被弄得糊里糊涂的,“但是将军对算命恐怕未必精通。”
“别的将军或许不精通,但这位将军却一定是精通的。”老者笑容不改。
算命先生皱眉道:“哪里来的谢将军这样厉……谢鸣凰?!”后半句是惊叫出来的。
墨兰不屑地撇嘴。
谢鸣凰终于放下筷子起身,朝老者抱拳道:“多日未见,左相别来无恙?”
童皋叹气道:“没有谢将军驻守边关,老夫夜不安枕,睡不安稳。”
谢鸣凰道:“或许,左相需要一个更高一点的枕头。”
童皋淡然一笑道:“或许谢将军说得对。”他说着,慢慢地朝谢鸣凰的桌子移去。
算命先生早在一旁看呆了。
来添彩镇的富豪他见多了,但是左相和将军却还是头一回见。尤其其中一个还是当世传说般的人物。他只觉得双腿一阵一阵地打颤,半晌才回神朝门外奔去。
门外头早已站着两排士兵,见他出来,都举矛以对。
“莫要为难百姓。”童皋在里头沉声道。
士兵这才放行。
谢鸣凰将外头情形看得一清二楚,笑道:“不知一会儿我和墨兰离开,是否也有这样的待遇?”
童皋道:“谢将军说笑。以你的身份,他们只会听令,绝不敢拦阻。”
“那就好。”谢鸣凰道,“我虽不愿领西蔺的俸禄,但更不想受西蔺朝廷的追捕。”
童皋受了这样一只无形的钉子,脸色微微一变,半晌才道:“谢将军多虑了。我来之前,皇上再三叮嘱,切不可勉强谢将军做任何你所不愿之事……”
“我若不愿,天下也无人可以勉强。”谢鸣凰淡然道。
童皋试探道:“那么救公主之事?”
谢鸣凰道:“我不会救公主。”
童皋脸色骤变。
谢鸣凰缓缓接下去,“但我愿意助师兄一臂之力。”她见童皋一脸不解,解释道,“公主从来不是我的责任。但是师兄与我却有同门情谊。”
童皋点头道:“老夫懂了。”
“不过这份情谊也只是如此了。出征一次,闯阵一次。”谢鸣凰道,“往日积累再厚,经历两次这样的生死难关,也该耗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