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上官冷渊不以为然。“大难临头,是吗?你觉得你还有命留着等我求你吗?”他的眸底因为听到面前的这位前任风堂堂主所提及的“一个女人”而划过一丝柔软。无殇阁的该死的内乱一平,就足足花了他半个多月之久,他想死那个小女人了。今日就是最后一战了,只要今日一过,他一定要马上离开,从夏韩洛身上拿回自己的所有权。那个可爱的女人说喜欢自己,不是吗?
看着上官冷渊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李亮没由来地觉得不寒而栗。这个让他畏惧、让他恨得咬牙的年轻人不会是想耍什么阴招了吧?
“李亮,你还不动手吗?”此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一个身穿华贵锦袍,头戴翡翠头冠、头发花白的男人走到了李亮的身旁。他和头发一样白的胡子梳得十分整齐、眉梢飞斜,看起来面目威严。他一出现,他们所处的队伍之中突增了无数穿着盔甲的士兵。李亮意识到援兵来了,挺直了胸膛,心里的底气长了不少。虽然他知道自己看起来是占优势的,但是对面这个掌管无殇阁的年轻人,手段向来高明、心思缜密,不容他小觑。所以虽然气势见长了,但他还是不敢怠慢。
对于敌对方突然增加的外援,上官冷渊的反应十分淡然。他拿着对方垂涎的令牌,漫不经心地用手把玩着。他的视线随意地扫了一眼对面看起来十分威严的老人,淡淡地开口:“庞胤,你应该不知道,打从你收留了我无殇阁的叛徒之日起,你的那些罪证就呈在皇帝御书房的桌子上了吧。”
庞胤感觉到对方那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不把自己看在眼里,心里已经一片怒火了。但是向来卖弄权术的他早就习惯将情绪收敛了,对于上官冷渊的不敬,他面不改色地开口:“如果不是你处处跟老夫作对,到处追查老夫的罪证,害得老夫被皇帝怀疑,权利、家当全部被收。我堂堂的国舅沦为丧家之犬,竟然是被你这样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害的。你以为老夫会放过你吗?”
“是吗?”上官冷渊头也不抬一下。“你一心敛财,鱼肉百姓,早就引起民愤了。你以为单凭我这样小小的一个江湖帮派,能奈何得了你这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吗?”
对于上官冷渊话中的嘲讽,庞胤的一张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这上官冷渊的话,有一些不对劲。“你这是何意?”
“舅舅您向来老谋深算,怎么会不知他所说何意呢?”突然一个慵懒好听的声音响起,上官冷渊身后的人马登时分开了一条道。一个身披深蓝色锦裘的俊美男子缓缓走了出来,脸上挂着足以蛊惑人心的笑。那绝美的笑带着一丝敛不住的邪气,让人忍不住去看他,却又会心生畏惧。
“潇……潇儿?!!”庞胤一脸的错愕。“你……你不是辞官了吗?”
雷潇的脸上邪笑依旧,但是他的心却因为庞胤的话而扯开了一道口子。他又想起她了,那个被感动而冲昏头脑说喜欢自己,却又伤得自己连自尊都不剩了的女人。他敛了敛心神,然后很好心地解答了自家舅舅的疑惑。“您鱼肉百姓、私吞国库,这些外甥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您要派人伤了皇上,外甥这个做兄长的自然是看不下去的了。”
雷潇的话让庞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同时他也注意到对方似乎也增加了人手了。敛下心中的惊讶与不甘,他沉着地开口道:“竟然一切暴露,那老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们双方的势力旗鼓相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对于庞胤的反应,雷潇的心底生起一丝敬佩。他忍不住放缓声音,想要给自己的亲舅舅一个机会。“舅舅,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如果你投降的话,皇上会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放你一条生路的。”
庞胤威严的面色因为外甥的话柔了一些,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无论成败与否,老夫都做了太多伤天害理之事。纵使知道如此,但是老夫的骄傲不允许老夫投降。潇儿,今日一战,非打不可了。”庞胤的话一说完,他身后的心腹都知道了他的暗示,全部蓄势待发。
庞胤的顽固,雷潇一点也不意外。他轻叹一口气,然后缓缓抬起手。如白玉般纤长的手利落地一挥,双方对立的人马间,不是是谁先跨出第一步,也不知是谁先挥起了刀。又一场大战,开始了。一把把明晃晃的刀挥起、落下;一个个人冲出去、倒下。原本布满尸体的地方,又新增了许多的尸体。兵器相接的声音、刀剑刺穿人的血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血腥的味道,更加浓重了。
两队人马中的领袖皆退到了一边,观看战局。
“我不是说过无殇阁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吗?”对于雷潇的出现,上官冷渊有些不满。
雷潇笑了笑。“你无殇阁的人和我朝廷的重臣勾结,怎会仅仅是你无殇阁的事情呢?况且,我还欠你一条命,今日过后,我们就两步相欠了。”
上官冷渊的眼神微闪。他知道,雷潇所指的,是当初他们二人闯入鬼门他为他挡了一箭的事。他不知如何反驳,也不再说话。虽然不想要雷潇的帮助,但是这最后一战如若能束战速决,他也能早日去找诗诗了。
看了一眼身旁冷冷的男子,雷潇心中有话,却又说不出口。他很想问诗诗过得好吗?他们之间好吗?但是他怕上官冷渊的回答是自己想听却又不想知道的答案。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十分的可悲。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硬生生地压下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其实,他更想做的,是像个被人抢走心爱女人的一般男子一样,一上官冷渊狠狠地干上一架。但他皇室的教养与他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
“咻!”地一声响,一支镖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往上官冷渊二人的方向射来。上官冷渊的手一抬,稳稳地将其接住了。这支镖发得太过明显了,他与雷潇都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有什么不知死活的人在暗箭伤人。
上官冷渊看到镖身后面绑着的一卷纸,剑眉微拢。他抽出那张纸,将其展开。一双鹰目定在那张纸上,原本没什么情绪的脸色倏然发白,毫无情绪的眸底染上了痛苦。
一旁的雷潇见到上官冷渊突然的变化,眉头兴味地一挑。
“噗!”地一声,上官冷渊气血攻心,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高大的身子蓦地一缩,膝盖一软,重重地嗑上了地面。他手中的纸张飘落到了雷潇脚边,仿佛他那厚实的手掌完全无力负荷那张薄薄的纸的重量似地。他低着头,撑在地上的双手上面青筋偾起,看起来十分骇人。
突来的变化让一旁的雷潇一惊。刚刚他还觉得上官冷渊难得的变化有趣,现在他可不这么觉得了。他缓缓弯下腰,腰身顿了一下,还是低下去将那张把之前还意气风发的上官冷渊变得痛苦不堪的纸张捡了起来。
娟秀又熟悉的字迹印入他的眼里,他微微一惊,心中却恍然而又苦涩。开来能将上官冷渊影响至此的人,的确就只有那个也让他心系的女人——单诗诗了。
他仔细读着信的内容,眉头也随之缓缓皱起。信的内容,如下:
“冷渊,看到我的信,你想必很惊讶吧。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可是看到你那一副陷入我的棋局的可怜样,这些话我还真是说不出口。我想,既然你已经会无殇阁收拾你的烂摊子了,想必我也没有再见你的必要了吧。
我本来还在愁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呢,没想到你这么体贴,竟然将夏韩洛送上我的门。我想,与其面对着连弑父弑母都做得出来、又木讷得像个冰块的你。我倒不如和家财万贯、俊俏不凡的夏韩洛在一起。我想,除了说声谢谢你的成全之外,也希望你能谅解一下我的立场。得罪人无数又毫无情趣可言的你,实在是无法与夏韩洛的一根头发相比。所以,我就择善而从了。不是我说,对着你的嘴脸,实在是令我生厌。你,实在是无趣得紧呢。如若可以,将来碰到我了,你最好也就绕道而行吧。
谨申数字,用展寸诚。
诗诗”
雷潇的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字的确是诗诗的,这书信毫无格式可言,的确是诗诗的风格。但是他总觉得有一些不对劲,可是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这一边,两位领头人一个颓然得像是受了极大打击的样子,一个眉头深皱,像是遇到了什么大问题。那一边,他们的人马因为主子的样子变得军心大乱,心生犹豫,出刀的速度都慢上了许多。另一边的敌方因为突来的变化而信心大增,本来旗鼓相当的对峙的人马,一方因为将领的分心而没了动力,而另一方因为对方的士气大减而士气大增。
雷潇察觉到局势的扭转,猛地抬头,收到了庞胤得意的眼神。突来的变化没有让他有多惊慌,但是他此刻的心绪很乱。他垂眸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男子,无奈地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想到,上官冷渊对诗诗用情至深到如此地步了。今日如若自己不在这里,上官冷渊、包括这个无殇阁,怕是都要被毁了吧。还好自己为防突发状况作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他堂堂的逍遥王就要和上官冷渊一同栽在这了。
他将食指凑到嘴边,提气一吹,一声清透的哨声划过天际。
不一会儿,这片林子中飘起了一阵似有似无的幽香。
“咚、咚、咚……”一声接一声,那些原来还在厮杀的人全部手脚发软,然后倒下了。事先服下解药的雷潇看着倒成一片的人,其中还包括刚刚一脸得意的国舅。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这下迷|药是不太高明,但是本王累了,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觉。”玉面神医与鬼门门主早就与他暗中联系了,只不过他们都知道上官冷渊爱逞强的性格,也相信他的能力。所以只是暗中说好做个最后万全之策的准备。他还真没想到,这准备竟然真的用得到。
“兵法向来就看计谋,这下迷|药也算是计谋之一了,何来高明不高明之说。”一个温润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接着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缓缓从空中降落。身穿白衣的男子面容俊俏、全身散发着一股淡然的气质,宛若谪仙。而黑衣男子脸长得阴柔,却有一副孔武有力的身板,乍看之下会让人觉得有些怪异。不过这人在旁,倒显得白衣男子更加得荡涤凡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