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皇室原本与鲜卑贵族有极深的关系。据《魏书》所载,后魏有代北鲜卑族复姓“叱李”氏,后改为汉字单姓“李”氏,李唐或许本是胡人。李渊母独孤氏、李世民皇后长孙氏均是鲜卑人。特定的生存和生长环境,决定了他们较少清规戒律,而带有较多的狂放和野性、天性的自然和原始的美丽。魏晋南北朝时期,民族大融合把儒家传统冲得七零八落,政治的失范和思想的出轨,恰是民主自由的先河。李唐入关以后,出于政治上的考虑,他们更需要打破狭隘的所谓“夷夏之别”。作为唐朝的皇帝,又被尊称为西北诸民族的“天可汗”,理所当然地能够平等地对待汉族和非汉族,处理好国内与国外的各种关系。于是,我们看到,当时的政治环境是那样的宽松,思想是那样的自由,整个社会洋溢着浓浓的民主气息。朝廷大臣不是皇帝的奴仆,而是活生生的个体。他们可以尽情张扬自我的个性,自由地发表言论,哪怕那是对皇帝的尖锐批评,而不必担心褫去官职,摘掉人头。以直谏闻名的魏征,不仅保得一生富贵,死后更让太宗伤悼不已,说是失去了一面照出自己瑕疵的镜子。白居易的《长恨歌》,指斥皇帝贪好女色,荒废国事,以致引发安史之乱,那笔墨又是何等大胆!放在后世,纵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而在唐朝,这揭皇帝隐私的诗篇,却风行天下,远播异国。
在唐政权中,由“胡人”乃至外国人担任高级将领、地方长官乃至宰相,是很平常的现象。这进一步加快了民族的大融合,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为中华文明注入了新的血液。于是,中国历史上最繁荣昌盛的时代开始了。
唐朝前期,农业生产蒸蒸日上,手工艺品日益精巧,商品经济空前繁荣,城市车水马龙,繁华似锦。唐朝后期,江南经济进一步发展,为以后南方经济水平超越北方奠定了基础。在政治上,开元之治超迈了西汉的“文景之治”。
唐玄宗统治时期鼎盛局面达到了高峰,文坛上也出现了为后人津津乐道的“盛唐气象”。
皇帝是古时对人间最高统治者的称呼,皇帝是天子,自然不是寻常人。从秦始皇称皇帝开始,围绕着皇帝形成了一整套的制度和礼仪规范,一切与皇帝相关的事物都有特殊的称呼:皇帝说话就是圣旨,命令称诏、制,出行为“幸”,居处叫宫廷、禁中,葬所称为陵,死叫“驾崩”,自称为“朕”,臣民要称呼“陛下”或者“圣上”……国家法律制度对于皇帝的尊严和权威做了严格规定,神圣不可侵犯,更不可僭越。皇帝的言行也有专门的机构和人员来记录,比如唐朝有国史馆,由宰相监修国史,负责编修起居注、国史和皇帝实录。在古代,如果有人对皇帝妄加评论,很有可能被视为“指斥至尊”而被严肃处理,甚至会祸及满门。
可是,有时候,皇帝还比不上寻常人。他们并不总是一言九鼎,有时候会成为别人的招牌和傀儡,有时候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预料,这是因为皇帝个人的命运往往与所处的政治环境密切相关。比如唐朝后期的皇帝往往由宦官决定废立,稍有不慎就会丧生于家奴之手。
中国历史上的每一次朝代更替都是皇姓的变迁,大唐帝国(618~907)的皇室是李姓,所以往往被称为“李唐”。李唐王朝因其独特的发展条件和发展环境,创造了国家统一、社会安定、经济发展、民族融合、自信开放的灿烂文化。唐都长安是着名的国际大都市,人口曾达到百万。开放的唐帝国吸引着来自各国的留学生、学问僧、胡商、蕃将和使臣,唐太宗还被尊奉为各民族的共主——天可汗。俗语说“三尺童子能诵李(白)杜(甫)诗”,欧美的华人集聚地被称为“唐人街”,唐文化的无穷魅力和深远影响可见一斑。本书讲述的唐朝皇帝,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历史时空中的特殊群体。
从开国的高祖李渊起,唐朝皇统下的男性皇帝有20位,而圣神皇帝武则天打乱了这一纯粹的男性继承体系。这是唐朝与历史上所有大一统王朝的皇统相比最具特色的地方之一。武则天的称帝改变了以男性为中心的皇位继承制度,堪称空前绝后、惊世骇俗(西汉高祖皇后吕氏曾经临朝称制15年,但并没有称帝;清代孝庄文皇后和慈禧太后把持朝政,也没有改变皇姓)。不过,武则天称帝后,在继承人的选择上也遭遇了一个大难题:她称帝不废李唐子孙为皇嗣,无法割裂与丈夫高宗和儿子之间的万缕千丝,剪不断与李唐的天然情结,最终还是还政于李家。在她生前死后,李唐子孙都不曾把她视为外家皇统,“慈母”和“名君”是后继者给她的评价。唐文宗朝的史家路隋在《上〈宪宗实录〉表》中,说唐宪宗是“承十一叶之基运”,也包括了武则天在内。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武则天排斥出李唐的皇统体系之外。
我们按照从高祖到哀帝的先后顺序,交叉使用局部特写和长镜头慢慢拉开的方式,时而细致刻画,时而俯瞰概览,细细评说唐朝21帝,展现大唐帝国波折起伏的宫廷生活风貌。手法不拘一格,只是希望在一次次的快门闪烁中,能够通过不同角度的聚焦,去捕捉尘封在历史档案中的宫廷秘闻和人物故事,透视大唐帝国290年的盛衰兴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