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然悄无声息的飘扬,孔二已站在高台上瞭望着被困在黑水城和额济纳河间的蒙古兵。只见茫茫白雪中,蒙古军帐依然静静的在原野中驻扎着。只是这几日陆陆续续的有蒙古兵过来集结,想必攻打兴庆府的蒙古兵也都撤了过来。
大牛看了一眼蒙古人的帐房对孔二已道:“二已哥,我们咋不带着战车冲过去一举消灭他们呢”孔二已沉吟道:“我们兵力太少,只有几千号人,一旦冲出去,他们如果趁机拚命突围,我们却是拦他们不住。不如我们凭着天险固守,他们在这冰天雪地中终究挺不了多久。”孔二已望着蒙古大营咽了咽口水续道:“如果能逼的他们向咱们投降,蒙古人劫了这么多财物不就都归了咱吗?光是那马匹少说也有万把匹吧,这可都是一笔横财呀。”
夜幕慢慢的降临下来,灰濛濛的天地间,蒙古军的营帐间燃起了篝火。萨满巫师满脸涂满鲜血围着火堆披头散发的跳动,嘴里‘呵呵’的哼着。蒙古骑兵列队整齐的迎着寒风,在马上举着刀枪肃然望着前方。一阵呜呜的号角响处,万马齐喑。赤老温纵马奔到队伍前面举刀过顶大喝道:“我们是蒙古的雄鹰,会让野狗挡住道路吗?”蒙古战士齐声喊:“杀。”赤老温大喝一声,率先向额济纳河冲去。后面大队骑兵顿时如惊涛骇浪般向前涌来,扬起漫天烟尘,象草原上卷起了风暴。
一排排黑色的战车迎面缓缓驶来,象一只只狰狞的怪兽。车前的炮管里吐出火光,一颗颗炮弹划开夜空在骑兵中爆炸。飞驰战马带着蒙古战士栽倒在硝烟中血肉模糊,烟尘中却还有稀稀落落的骑兵冲出,羽箭射在战车的铁甲上,只响起‘叮叮当当’的响声后就掉在地上。英勇的蒙古骑兵们冲到战车前挥起战刀奋力的砍剁战车,河岸上火光闪烁,火枪冒出来的焰火在暗夜中象鬼火一般勾命夺魂。
片刻间,硝烟中就没了蒙古兵纵横驰骋的身影。一匹战马终于浑身鲜血冲到了河岸,对着躲在掩体中的人挥刀猛砍。一声沉闷的枪响,那蒙古兵应声掉下马来,重重的摔倒在地。孔二已走近一看,那蒙古人成了血人一个,全身的衣服都烂了,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动弹不得显然是活不成了。不料那蒙古兵却慢慢的举刀撑地,从血泊中站了起来,张老实跑边来一挺刺刀,刺进他的胸内。那蒙古兵浑然不觉,只是眼望着远方,失神的眼里含泪,嘴里喃喃念道:“吉日嘎拉,吉日嘎拉。”
慢慢倒下。孔二已转身问身边纷纷冲来的兵士问道:“他这是念的是什么玩意儿?”张老实想了想道:“他念的似是一蒙古姑娘的名字。”孔二已叹道:“好一个痴情种。”说完操起手上的刺刀,照着在地上抽搐着要爬起的蒙古兵心脏奋力刺了进去。
战场上安静了下来,北风呜呜的在大地上俳佪。拚死逃回的赤老温见死命冲锋也不能撕开口子突围,便下令不再大规模冲击,只是让小队骑兵骚扰,大队人马驻扎下来,伺机再动。寂静的夜空中偶尔响起几声枪声,打破一下宁静便又安静下来,好象残酷的厮杀从来没有发生过。
天亮了,硝烟还没散去。平原上一望无际的只留下马匹和士兵的尸体,各种兵器和旗帜夹杂其中,一片狼藉。孔二已见对方阵营中几个人摇着手中的破旗,一路喊叫着走来,瞧他们那样子是来谈判来了。孔二已挥挥手,让凝神瞄准的兵士不要开枪让他们过来。
孔二已稳坐帐中,让卫兵下了他们的武器,放当头的进来谈判。门口大步走来两个人来,前面是一条大汉,那大汉身材魁梧,满脸赤红。他瞄了一眼高高坐在帐上坐着,相貌略显猥琐的青年,冷冷的开口嘀嘀咕咕一通。他身后的翻译照着他的话,翻成汉话道:“我是这次领兵的大将,叫赤老温。我们大蒙古和夏国的争斗,你们大金国为何要来插手?你们不怕惹怒我们大汗,对你们大金国用兵吗?我早已听得探子回报,说你们西征军来了,可是想不到这次派个汉人前来,还敢与我们为敌。我们蒙古和你们汉人可不是敌人,你不要惹出是非来,到时连累众生。”孔二已笑道:“你们蒙古人对大金国何曾手软过?你们烧杀抢掠,东征西讨对哪个国家肯放过?你们现如今只是对大宋鞭长莫及而已,一旦大金国和这西夏被你们灭了,你们定不会对大宋客气的。现如今你们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我可以饶了你们性命。”那翻译把孔二已的话对赤老温说了,赤老温冷冷道:“我们是大漠上的雄鹰,怎么会向野狗低头呢。”说完头也不回昂首迈步出帐,也不理翻译还没说完。孔二已对翻译道:“你回去告诉赤老温,如若不降玉石俱焚。正午时刻如不率众来降,我们便发动总攻全歼你们。”
午时将至,孔二已早早已让士兵们酒饱饭足,只待吹响总攻的号角。孔二已坐在马上命士兵们吹起集结号,整装待发。一时额济河边人马肃立,战旗飘扬,大有气吞山河之势。远处的旷野里却又大步走来几个摇着破旗的人,一路高喊着来了。孔二已定睛一看,又是赤老温带着几个人匆匆而来。赤老温刚走近大营,孔二已的卫兵便大喝道:“放下手上的武器。”
赤老温哈哈大笑,拿着手里的刀对孔二已道:“不必了,只要你放我手下的兵士回去,我就用这把刀自杀在你面前。”孔二已听翻译说完沉吟道:“我敬你是好汉一条,只要你们放下弓箭、马匹,可以留着手上的兵器离去如何?”赤老温听完一愣,不信的看了孔二已一眼。道:“我们若是留下战马和弓箭,只带着手上的武器离去,你突然向我们冲杀了呢?”
孔二已轻蔑道:“我只是不忍心让那么多好东西在战火中灰飞烟灭。全歼你们做甚么?我这人就不爱吃人肉。”说着从火枪上取下香条拈在手里道:“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让你们只身从木桥上通过额济河回去,若有人骑马,或带着弓箭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赤老温盯着孔二已看了一眼,见他手上的香条已烧了短短一截,便不再言语转身疾走而去。
赤老温带着队伍丢下马匹辎重和弓箭奔向额济河旁。到了河畔,只见西征军远远的在木桥两边散开,士兵们都把火枪向上朝天坚立在胸口。赤老温大手一挥,大队蒙古兵便徒步冲过木桥,向北狂奔。赤老温远远回头一瞥,见西征军依然整军待发,手里的火枪上的刺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却没有追来。赤老温大喜,命大军加快脚步,急速北归。
大牛一帮人聚集在孔二已身边,见蒙古兵狼狈的急急跑走。大牛不禁疑惑道:“二已哥,我们包围了他们这么多天,为什么还要放他们走呢?”孔二已叹道:“我们的弹药已用去大半,全歼他们固然可以,但那时黑水城的西夏人势必趁蒙古人奄奄一息时出来分享战果,我们没有了弹药在这西夏国那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呢。”
坚立在河畔的木架高台上瞭望的士兵跑下来向孔二已报告道:“敌军已远走,已看不见人影了。”孔二已向大家笑道:“蒙古人没了马匹和弓箭,料想也不敢回来了,我们可以去打扫战场了,这回我们赚大发了。”
孔二已坐在大帐里听着方有德念着缴获的物资清单,脸上笑开了花。单单战马就有一万五千多匹,还有粮草辎重无数。孔二已喜道:“现如今我们再用不用脚底板走路了,能骑马的全部分给战马骑上,余下的战马全部拴在战车上拉车,让女兵全部也坐上。”传令兵领命出了帐房,孔二已兀自对身边的人笑道:“这些冲锋陷阵百战骏马,现如今被咱用来拉车,却是任谁也是始料不及。”众来听了,皆是开颜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