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姑入宫的第二年,宫中出了一件大事,举国都在处在悲恸与惋惜中,可是这件事却唯独促成了她的机会。
话说那一年唐太宗李世民令李靖出师塞北,挑战突厥在东亚的霸主地位。唐军在李靖的调遣下,灭亡突厥,李世民因此被西域诸国尊为“天可汗”。
开国君主李渊在他偏远朝堂之外的垂拱殿中,有些清冷的度过了自己的第七十个年头,看着门外冷清吹散着的片片枯黄干瘪的落叶,知道自己生之将近,心中无限怅惘……
这一年正值李世民建威立业之际,宫内却发生了国葬,这一切还是要从那时说起……
那一年,隋末天下大乱时,李渊乘势从太原起兵,攻占长安。
一路上东征北伐,终于到了,公元618年,李渊接受其所立的隋恭帝的禅让称帝,建立唐朝,定都长安,并逐步消灭各地割据势力,统一全国。
李世民跟着李渊一路上东征北伐,屡建奇功,被封为秦王,位居其他王公之上。
且李世民虚心纳谏,并广交文豪,一共得到18位贤能的人才辅佐自己,全都建言献策,全部被封为文学馆学士,唐代著名画家阎立本正是以此为题材,为十八学士画像,名为《十八学18学士轮流值班,士写真图》,坊间盛传的“十八学士登瀛洲”一时被译为佳话。
这时,宫廷内外,关于李世民的功盖天下,虚怀纳谏深得人心,风头甚至盖过了当时的太子李建成,更是受到了李渊的赏识。而太子李建成只是因为年龄居长才被立为太子,对于文治武功并没有特别的建树,却身居太子之位,因此心中暗暗担心,联合四弟李元吉从中排挤李世民的力量。
宫廷内朝势力渐渐分化成秦王党和太子党。
直到那一天,李世民又一次率兵拦截了突厥对于边境的侵扰,双方得以再次的停战撤兵,李世民回朝交旨,从此威名远播,可却又一次加大了太子李建成的不安。
李世民回京后,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决定先下手为强,二人私下联合李渊身边最为宠爱的妃子,诬陷李世民慌称,其实突厥屡次在边疆上为祸,只要给他们财物就会撤退。秦王假托抵御突厥的名义,实际上是打算总揽兵权,成就他篡夺帝位的阴谋罢了,并多次进言企图从李世民手下的得力干将蔚迟恭下手,诬陷李世民有谋权篡位之心,一时间,秦王党里人人自危。
长孙无忌献策,请求先发制人,被采纳。
于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玄武门之变上演了它凶残血腥的一面。
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首级当场被砍下,悬挂于搠上被高悬在城门墙示众。李建成的儿子安陆王李承道、河东王李承德、武安王李承训、汝南王李承明、钜鹿王李承义。李元吉的儿子梁郡王李承业、渔阳王李承鸾、普安王李承奖、江夏王李承裕、义阳王李承度共10人,被残忍杀害,还在宗室的名册上删除他们的名字。(1)(2)
一时,李渊被只能接受两个儿子及其骨肉已经被杀,大势已去的事实,于玄武湖湖畔下诏:“自今以后军国事务,无论大小悉数委任太子处决,然后奏闻皇帝。”3天后,被迫退位,成了太上皇,从太极宫迁出,搬到了大安宫,从此再不问国事。
李渊虽贵为国主,却也要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儿子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之上,亲骨肉也被残害,而做出这些事情的恰恰也是另一个至亲血脉。天底下,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手足相残,比手足相残更残忍的是眼看着自己亲生的儿子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利而手足相残却无能为力,装聋作哑,因为一旦有所反抗,可能自己的头颅便会悬挂在两兄弟的头颅中间,他相信那个杀伐决断的秦王做得出来。
日子在麻痹中日日过着,越来越老迈的身体和越来越不济的精力常使得他忘记很多的事情,可唯独这件事,想是用刀一样刻在他的心尖上,任时光,岁月如何涂抹剩下的仍旧是一道残忍的疤痕。
曾经他们三个那么小,常常的一起玩耍,拿树枝作剑,相互之间比来划去的,可不想长大后,手中的树枝成了真的剑,可砍伐起来却依然是不留情面的,不,是比小时候的打闹更加凶猛,岁月的时光赋予你们谋略、胆识、智慧,数以百计,以千计的人群得以听从你们的指挥,服从你们的命令,可你们却还是把手中的武器指向了对方。
以你死我活的姿态,拿着手中的武器指向了对方……
李渊久久凝视着院落中久久飘扬的干枯发黄的落叶,暗自笑着自己,“也可能是年纪大了吧,脑中会回放过往的生命的片段,属这件事情最难让我释怀,如果当处不听从世民的建议从晋阳起兵,建成和元吉两兄弟此刻还在世吧……”
这是他生命中唯一的遗憾,而他担负着这个遗憾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李渊最终在垂拱殿中病逝,被安置在献陵,庙号高祖,此为唐朝国葬。
这一年,对于李世民来说,注定是最为悲恸的一年,因为,也是在这一年中,他失去的不仅是父亲,还有他的妻子——长孙皇后。
华姑还记得自己进宫那日,也是一样的阳光,那层明亮的橙黄黄的光晕给整个宫殿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镶边,她为眼前这个宏伟宫殿所显示出的阔达的气质所迷住了,像是石子被投掷在心田的湖水中央,荡起了层层叠叠的生命的涟漪,她激动地几乎是一边跟着总领的姑姑们进宫参见殿下,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建筑,看得太入迷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脱离了前进的队伍,猛地撞到了什么人的身上,那人手中拿着的折扇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走路的,不长眼睛啊,知道这是谁吗?”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尖锐的咆哮声冲着耳膜冲了进来,震得她耳朵麻酥酥的痛。
“对,对不起”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便要跪下去,却中途地被一双极其细软滑腻的双手搀了起来,“你没事吧?”一种温婉的十分柔和的声音吹进体内,缓解了耳膜刚刚经历震荡后所产生的不安感。
她抬起头,看见一位衣着朴素娴雅的女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她穿着并不华丽,像是才人也不会穿的那么朴素,可是身上的挂件以及在头后高高隆起的发髻似乎也不像是平时的妃嫔,更因为那女人身上恬淡的气韵,是那种出身大户人家,受到良好教养所特有的优雅气质,犹如春风拂面,立刻让她觉得舒心。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
“你也不知道她是……”刚才那尖锐生源又再一次的企图占领她的耳道,“哎,”那女人笑着摆摆手,“没事就好。”然后也对她笑笑,才吩咐旁边的人说道,“我们回去吧。”
“是。”那个随从的尖锐嗓音跟随着女人从她身边走了过去,留下一片淡淡的花草的香气。
她对着那女人的背影凝视良久,暗自思忖,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1)传说李世民恐惧兄弟的鬼魂前来索命,于是派尉迟恭与秦琼担任门前守卫,但后来因两人年老,无法长期担任,只好转绘制两人的画像挂在门口,成为后世门神的由来。
(2)原东宫和齐王府的女眷则全部没入宫中,后来成为李世民的后宫组成部分,其中较著名的是原来李元吉的妻子杨氏,李元吉死后被李世民纳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