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刃趴在一张镶着明珠的白玉床上,他的伤很重,身上盖着的锦被已被他撕的稀烂,他在狂叫。
“枭姬究竟是不是你的人?”他问的是站在床边的冥蜂。
“枭姬如果是我的人,你现在恐怕已经烂在囚水河里了。”冥蜂淡淡地道。
独孤刃冷笑道:“因为我对你还有些用!”
冥蜂居然没有争辩,看着独孤刃眼神忽然冰冷,缓缓道:“不知你肯不肯借给我一件东西?”独孤刃道:“难道你想要我的兵符?”冥蜂摇了摇头笑道:“我知道你们独孤氏的军队向来只听你一个人的命令,所以兵符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
独孤刃道:“算你明白,虽说此次兵败令我损失了近二十万大军,但这远远没有动摇我南方独孤氏的根基。”
冥蜂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俏僧’这个人?”
独孤刃听到‘俏僧’这两个字,瞳孔开始收缩,忽然他身上盖着的锦被朝冥蜂的身上飞了过来,紧接着双掌齐出拍向冥蜂的胸口。冥蜂似早有防备,轻身一跃,已经躲开了这凌厉的一击。
就在冥蜂躲闪的时候,独孤刃已经穿破屋内的窗户,翻身跃上了对面的屋檐。冥蜂并没有立刻追出去,忽然转身走到刚才独孤刃的白玉床上,然后慢慢躺了下去。隔着窗户看着站在屋檐上的独孤刃。
屋檐上也站着一个蓝衫人,他的身上挂着一口白色的小箱子。这个人身材修长,面目极为秀丽,头上的香疤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显眼,尤其是一双手白嫩细长,简直比深藏闺中的千金小姐的手都要好看的多。若不是他的喉结高高隆起,任何人都会认为他一定是个女人。可他偏偏就是个男人,他的声音浑厚而有磁性。
“你就是独孤刃?”这个人问道。
独孤刃的眼睛仿佛已经变成了一根刺,忽然道:“你就是‘俏僧’?就是天下第一巧手,专做面具的‘俏僧’?“
俏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正是俏僧,另外还有一件事,小僧也万万不能欺骗独孤施主。“
独孤刃道:“何事?”
俏僧道:“虽然江湖上很多人知道小僧会做面具,却很少有人知道小僧却更擅长杀人。”
独孤刃沉声道:“你能不能让我走,冥蜂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我可以再加十倍的代价!”
俏僧笑了,他的笑就像春风拂面,他指了指自己道:“你看我是不是个傻瓜?”
独孤刃笑道:“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个狐狸,一只又狡猾,又可怕地小狐狸。所以你一定不会算错帐的?”
俏僧还在笑,他慢慢打开箱子,箱子里面摆着几十种拇指大小,形状各异的小刀,好像还有大夫专为病人缝合伤口的针线,他拿出了一把略弯小刀,盯着刀锋笑道:“我只要揭下你的脸,做成面具,然后再找个身形和你相似的人带上这张面具,我相信这世上绝没有人能看出来真假,到时候独孤世家的所有的一切财富和权力就都是我的,我为什么要你送给我?”
独孤刃的脸色变了,双掌聚气,头发竟一根根立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开始鼓胀,忽然腾空跃起,击向俏僧的面门。这一击又快又准,这一击竟似包含了数十种变化,也包含着独孤刃数十年的功力。就在双掌快要打到俏僧的鼻梁上的时候,俏僧忽然跪倒,上身往后一卧,从独孤刃的胯下滑过,手中的小刀一闪,在独孤刃的小腹上轻轻一划。独孤刃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他一击不中,几个起落已经跃出数十丈远,突然,他就像是一只被弹弓击落的鸟儿,一个跟头从屋顶滚落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再也不动。他白花花的肠子已经全部从肚里滑了出来,散落一地,发出阵阵令人呕吐的腥臭味道。
这个世代王侯,称雄半生的独孤刃就这么死了。俏僧看着独孤刃的尸体,双手又合十道:“善哉善哉!独孤施主你在阴曹地府应该感激我,因为我一定会帮你找个年轻人替你继续好好活着。”
囚水河岸,尸堆如山。石湖镇上一片狼藉,哭声震天。独孤刃的二十万大军虽然全军覆没,可是石湖镇的民房也被冲垮了不少,无数无家可归的百姓携老扶幼,在大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大街上到处堆满了厚厚的泥沙,轩辕笛几人就踩在泥沙上,他们的鞋里已经被泥沙灌满,裤腿也都沾满了泥污。他们正带领士兵清理街道。
烈飞羽脱下一只鞋子,随手一翻,泥水就哗的从鞋子里倒了出来。烈飞羽擦了擦脸上的泥水道:“利用百年难遇的大雨,水淹独孤大军是你早就想好的计策吗?”
轩辕笛摇了摇头,长叹道:“此举实在是出于无奈,毕竟是二十万鲜活的生命啊!这些天我一直在不停地问自己,到底这件事做的对不对?”
烈飞羽道:“你这人有时看起来心肠特别的软,但硬起来却好像比任何人都可怕。”
冷寒枫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本就是任何一个身逢乱世的英雄所必须要面对的事情,只希望早日平定战乱,百姓才能得到长久的和平。”
轩辕笛苦笑道:“也许百年后,我会遭到后世的唾骂,说我是个极其残暴之人也未可知。”
烈飞羽笑道:“战场上本就是以输赢而论,自古本就是胜者王侯败者贼,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三个人说完这些话,然后都忽然沉默。毕竟这种事情的对与错千百年来从来都没有一个完美的答案。烈飞羽忽然打破了这种沉默,道:”柳姑娘被独孤刃等人劫走,你打算如何营救她?”
轩辕笛道:“我想独孤刃暂时还不会对她怎样,这次事件之后,他更明白柳姑娘对我们的重要性,只是以后要营救柳姑娘肯定会更加艰难些。”
烈飞羽道:“这段时日相处下来,柳姑娘虽然和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但我总感觉她好像总是有很多的心事,总是不太开心,难道像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轩辕笛看着烈飞羽,眼中仿佛有光闪过,道:“你也有这种感觉?她虽对我们说是翔龙城城主的独生女儿,但是我们却从未见过她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难道她是……”
“一个女孩子为了你们饱受磨难,你们两个不去想着如何拯救,反而却在这里凭空猜测人家的身份,柳姑娘若是知道二位如此,岂不寒心!”冷寒枫冷冷地道。
轩辕笛脸上一红,道:“你教训的对,轩辕笛知错,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可能就是疑心太重了些。”
烈飞羽笑道:“恐怕柳姑娘若是知道你在怀疑她,还不找根绳子上吊去了。哈哈……!”
轩辕笛冷笑道:“至少我不像有的人,被女人骗了还在那里念念不忘!”
烈飞羽笑道:“我念念不忘?恐怕我这辈子都看不见枭姬啦!”
说完这句话,烈飞羽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瞪着眼睛呆呆地盯住走过来的两个人,再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