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神迹?”听到这话儿,我的心不禁被揪起来。
老安拍打了下车窗,示意我注意,从衣兜掏出张符印,贴在玻璃上。玻璃本透明,在付印作用下转变成荧光屏,显示我以前化作羽人,斗蛇怪的场景。那场景应该是安东卫的视角所见。
张妃菲满眼充盈着崇敬之情。我迎着那目光,觉得耀眼。安东卫这家伙在帮我“泡马子”,就如同上辈子,他是个真正的领导者,知道手下需要什么,知道如何打动他们。他的冷峻为他建立起足够的威严,这类小手法又令追随者对自己死心塌地。
我让张妃菲先回家,并叮嘱她,保守秘密。她欣然同意。
目送张妃菲走远,我转身对老安,以他期待的方式,说:“大哥!怎么干?您就吩咐吧。”
王抗日和其他人也被叫上车,翰马开动,向北咆哮而去。
一程到达旧国展。嵇康介绍说老安买了一栋展览楼。楼外面还保持旧我,挂着展览的广告。进去,我见里面的结构全改造了。门口处错综复杂,暗藏武器,易于防守。进深百米才有大厅。
厅中央挂着四鸟绕日徽,下面排碗筷一样列好了队伍,一百多名穿迷彩制服的羽人在等待着。我认出来,他们都是当年陈庆之的旧部,转世至今,气质亦然神似。安东卫又恢复了陈庆之的气场,他赳赳地从头到尾地巡视着的队伍。我已觉察他的野心,他大概想另立山头吧。当年我们果能打赢北魏,陈庆之也一定不会把皇位让给萧衍。
我们归入队列里,安东卫以指挥家的气势环顾大家,说:“我们这些人前世都是伐北的白袍军,生死兄弟,这一世大家还要跟我创番大业,与上回不同,这次!我们一定成功!”
战前动员完毕,我们坐下来谈策略。不经意间,一些烟气辗转进人群里,好像婉转的乐曲,能被发现,却未立刻引起关注。不久,有人高呼着:“厨房失火了!”
我们都赶去救火,那火扑不灭,越来越旺,陡然拔高起来,变成一只火凤凰,火凤展翅,凄鸣一声,便消失了,雾散在空气里。
在场的人持着水盆,目瞪口呆。
“火凤凰现身,是有大的战争在即。它在提醒所有的羽人,全面备战。”安东卫一边察看着失火的情况,一边说,“当年大殿之上,我和梁武帝两个人见到了火凤凰,所以我才决断北伐,看来战争再要来临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高音喇叭的声音,恍惚而陈旧,仿佛隔世:“打倒一切反动派!打倒修正主义的当权派!”我们向外面看,隔着院栏,竟然见一些绿装的红卫兵,举着喇叭,跳着忠字舞,挥着红色彩绸,在大街上摇摆而过。“太夸张了!”张全说:“那是幻像!”的确,我看见一辆轿车刹不住,撞上去,竟然毫无阻隔。红卫兵穿过汽车,继续挥舞彩绸。
很快,电视台作了报道,说街上有人利用器械,立体成像,制造混乱,警察在调查。但民众谣言如同感冒病毒,迅速蔓延开来,有传是海市蜃楼,也有传是闹鬼,是逝者不满。
虽说乃幻象,但的确发生了作用。它激发了人群中的情绪,好像在浓重的瓦斯气体中点了火柴,他们果然暴怒起来,拿起棍棒,冲进商厦,冲进写字楼,打砸财物,欲冲垮以往的秩序,让一切又回到那个暴躁而狂欢的岁月。
我早知道这样一件事,人其实无所谓善恶,原本有个善的秩序,大家约定俗成地遵守着,一旦那被压抑的破坏本能遭提醒,个体得到群体的呼应,人们就会共同暴露出动物性的一面,这就是堵门者的愿望。
大家正在举卒无措,许多电话同时叫嚷起来。张全找到我,近乎歇斯底里地说:“听说了吗?下午两点,木樨园的总部遭到了袭击!”
“就他们那50个人?”
“不是!总部的人给我发来消息,对方有两千多人,全副武装,两边正在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