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沙,转眼便过去了半个月,星期天。
六月,本是躁动异常的炎热,万里晴空再形容不过,可现在乌霾漫天,窗外淅沥小雨。
喘息声回荡在空无几人的健身房中,此刻,孙正汗流浃背,奔跑在一台有点陈旧的跑步机上,体能的训练,每星期的任务就是不间断的跑步三十公里,这种强度对于一个普通军人来说已经属于极限,每次跑到一半,他就会浑身发软,没有一丝力气,但孙正从来没有间断过,因为要想做好一件事,心态是最关键的一个因素,锻炼它不仅仅是增强你的身体素质,更重要的是锻炼你的忍耐力。
更衣室,一盏昏暗的灯光悬挂在大厅的中央。
‘咔擦,咔擦。’身后的动响,让孙正本能的向后望去。
可还未看清,一阵疼痛瞬间遍布满身。
.....
灯光幽黯的室内,杂乱而又肮脏。
孙正迷迷糊糊的醒来,侧耳的阵阵刺痛,让他清醒不少,想用手摸下额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紧绑了起来,嘴巴也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类似于的唔唔声,手臂不时传来的酥麻感才意识到自己被吊起的时间应该不短了。
折腾了半天,无果,看着凌乱的屋子,逐渐冷静下来的孙正低头思索着。
与此同时,门开了,这间屋子唯一的出路。
胶带被撕开,孙正强颜欢笑道。“大哥,我好像没有招惹过你们吧,你们是谁?”
“小兄弟,看来你记性不是很好啊。”
随着声音,孙正看到人群后的身影,看着那印象里的脸,嗤笑道。“原来是景哥啊。”
景哥摆了摆手,道。“小兄弟,你可真是不好找,我在你学校门口找你两个星期都没见到人。”
“大哥,有事好好说,小子就一学生。”
“行,咱就好好说。”景哥走到一张破旧的桌子前,吹掉灰尘翘起腿,盘坐在上面。“说吧,你想怎么个好好说。说之前,咱们先理一笔账,两个星期前你打踹伤我兄弟,医药费怎么也得还一下吧,还有什么精神损失费啦,这给我兄弟心理造成多大的创伤是不是,老哥我人也厚道不跟你斤斤计较,两千。”
孙正露出清秀却又有几分惨相的脸庞,一副混不齐的语气道。“两千?您开玩笑吧,我这穷学生从那弄这么多钱?我一个月不吃不喝零花钱才四百块而已。”
‘啪!’清脆的耳光毫不犹豫的打在了孙正的侧脸,印出五道红印。“让你给你就给,怎那么多废话。”
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灼烧过,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鲜红且刺眼的血痕时,孙正的眼瞳深处变了模样,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势,气质甚至呼吸的气息,都突然变了。
‘啪!’又是一巴掌。“兔崽子,还看!”
将近一分钟,坐在桌子上的景哥,看着侧脸都被打肿了的孙正,竟是硬气的一声呻吟之声都未发出。
“阿仁,停手吧。”听到一旁的景哥发话,阿仁揉着酸痛的手腕,走到一旁,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一脸微笑的景哥搓着手掌,来到孙正面前。“不好意思,我兄弟下手...”
“我会记住这一次。”毫无感情。
门,虚掩着,从门缝中,若有若无地有风吹进,凉丝丝的。景哥看不见他的神情,但能感觉到一种平静,石沉大海的平静。
.....
“碰!”一声破门而入的声音,把景哥拉回了现实。“玉督,你个混小子又欺负人呢是不是!?”
本想破口大骂的景哥听到这气急败坏切又熟悉的声音,下意识的摸向自己额头,对冲到面前之人,懒散的道了句。“爸。”
“你个混小子,要不是你王婶看见你那些狐朋狗友绑个人回来,我都怀疑你现在是不是贩卖人口!老头子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竟然给我去做地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犯法!”
“法?呵呵,什么是法?法能让穷人不挨饿?还是给富人一层保护伞?”景哥自嘲一般笑了笑,看着眼前吹胡子瞪眼怒气冲冲啰啰嗦嗦的老者,知道今天这事算是成不了了,摊了摊双手,便带着人向门口走去,任由老者在背后咒骂,当走到楼梯口时的景哥不忘回头看一眼那个少年,平淡如水。
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走远,老者解开捆绑着的绳子,把孙正放下来,可能因吊起的时间过长,导致孙正脚刚一触地便歪倒在那里,孙正揉了揉发麻的双腿,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
“孩子,哪里不舒服?老头子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大爷,我很好。”话语是那样的平静。他一步一步走着,两只小手却越握越紧,他的心跳的厉害,屏住了呼吸,很快的,他走到了门口,把手搭在了门扉之上。
那一个瞬间,这扇木门竟是重如山,沉似铁。
雨还在下,仿佛老天爷在诉说着什么,孙正站在房檐下,望着天。
眼中却是一片赤红。
他又想放生大喊,只是心口郁闷,竟是喊不出来。
两行眼泪,就这么混夹着雨水,悄无声息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