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酸涩也不过那么一瞬,念晚是个知足的小姑娘,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般道理不需要旁人说,她明白。
念晚摇摇头,顺手扯下一瓣青藤叶,往手上抹了抹,一股清凉的气息便在手间蔓延开来。
念晚年纪小,不大爱用姑娘家的脂粉,殷玄便寻了木槿叶为她濯发,以青藤叶为她净手,而这井边生长的便是青藤叶。
念晚瞧了瞧日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迈开步伐向学堂的方向走去,瞧着小姑娘这一动,身后的两人也松了口气,暗自跟了上去。
念晚心中的学堂是什么样的呢?窗明几净的学舍,温文儒雅的夫子,和善俏皮的同窗……念晚一边想着,一边却是已经到了学堂。
然而,还未进门,念晚已经忍不住垮下了嘴角。这貌似……和她想得着实有些出入啊。
心中的期盼学舍变成了这篱笆围起的破落庭院,连门前挂着的牌匾也斜斜挂在茅草檐中,若说有什么还看得过眼,那便是那牌匾上的几个字了。九鲤学堂,龙飞凤舞几个大字,端得是笔锋凌冽,大气之势。嵌在这茅草之中,也丝毫不掩其锋,反倒让这处陋室变得熠熠生辉。
然而字写得再好,小念晚却是看不懂的其中意蕴的,她只是觉得,好看而已。
念晚呆了呆,想起同殷玄定下的约定,推开门,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一袭青色书生衫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温柔的眸子凝视着推开门的念晚。
这是夫子吗?念晚微微疑惑,瞧着学堂的模样,还以为连夫子也是这般……念晚快步向那男子走去,弯腰行了个学生礼,这是九鲤教导的,念晚想给夫子留个好印象。
“我是学堂的夫子,我叫柳慕白,你可唤我柳夫子。”温润的声音在念晚头上响起,念晚心中的紧张消散了几分,却依旧是拘谨的。
“是,柳夫子。”念晚抬起头回话,有些紧张的看向夫子,却不禁看得呆了。
先前那一瞥,念晚便知道这位夫子是个好看的人,如今近了细瞧,却是更加好看了。一双微亮的眼眸里不似殷玄的风情滥滥,反而透着几分温柔,一头墨色的发被青色发带好好的束在脑后,肩上垂下一缕,伏贴得很。
“殷玄既然让你入这学堂,那我便来给你讲讲学堂规矩……”柳慕白瞧下方的丫头不再那么怕生,便开了口。
“啊啊啊啊啊啊…………”柳慕白话刚出口,就听得门前一阵惊叫,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推开门闯进院子来,念晚回身瞧去,只觉得那门都抖了三抖,似乎马上便要倒下的模样。念晚思绪飘得有些远了,再回过神来,就见着一个身影正在被夫子训得抬不起头来。
念晚咽了咽口水,心里默默收回了刚才对夫子的评价,这夫子绝对绝对不好惹啊。
“陈宝丫,你给我说说,这个月第几次!去,给我绕着村子跑十圈,十圈完了再来找我。”
不必说,刚才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自然就是陈家宝丫了,至于那夫子,估摸着也是被宝丫气得多了,这会子瞧见宝丫,整个人都变了幅模样,念晚瞧在眼里,觉得眼前的夫子真是像极了话本里的修罗,凶神恶煞。
念晚缩了缩肩,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这战火蔓延。
这念晚还在思考着能不能换个夫子,就见宝丫冲着她一阵挤眉弄眼,然后在夫子的怒吼声里冲了出去。难为那扇门,在这样的冲击下竟然还稳稳地立在那里。
呼~念晚小小声的呼了口气,终于过去了,然而整个人还没放松下来,就听得上面温润如昔的声音传来。
“那我们继续来说说学堂的规矩。”柳慕白的声音温柔得好似刚才那一幕从不曾发生过一样,念晚揉揉眼睛,若不是那浑身颤栗的感觉依然存在,她都要以为刚才那个如凶神恶煞的夫子只是幻影了。
念晚扯了扯嘴角,不肯抬头,柳慕白也不在意,继续说着。
“九鲤学堂开设的课程很多,要求嘛,却是不多,只要每门课达到我的要求了,你就可以结课了,至于选什么课,那由你自己抉择。”
念晚有些疑惑:“只选一门也可以吗?”
“你所选择的课程结课的难度和你所选的课程数目是相关的,若是只选一门,那便达到宗师级,再结课吧。”柳慕白淡淡道,然而他没有说的是,就算选得多了,结课还是有一个底线的,若是达不到要求,那就一直在学堂修习下去。
“今日是第一日,你可以开始了解各门课程了,明日告诉我你的选择。”
念晚沉吟半晌,突然开口道:“学堂里只有您一位夫子吗。”
“是。”
念晚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