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宗实传达的旨意极其简单:开封府只需全力追查智化的下落,其余的事情——诸如应付西夏人的责难,全由其他有司处理。
朝廷对开封府如此宽容的原因,赛宁起初没有深想。送走赵宗实后,他就去叫王光祖和泼皮四,把赵宗实的话转述了一遍。
泼皮四都把心里的石头放到了地上,如释重负一般,但王光祖却仍然愁眉不展。
王光祖毕竟久在殿前司,对汴京官场更为了解,思量了一阵之后说道:“赛殿侍,这事不大对劲儿啊。”
一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赛宁有点嘀咕起来,忙问:“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王光祖在屋里垂着头蹀躞几步,说道:“擅闯都亭西驿毕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万一西夏人借此开战,谁能担待得起?退一步讲,就算朝廷有办法应付西夏人,可事情已经传开,台谏衙门应该会责问开封府。朝廷至少应该让咱们几个停职,却没道理让咱们继续办案啊。”
赛宁这才想起台谏衙门,那些言官都是连官家都要忌惮三分的犟种,上次王光祖遗失器械,他们就连殿前司和枢密院也参劾了,这一次开封府的人擅闯都亭西驿,他们不可能作壁上观。
这时,曾公亮回到家中,赛宁立刻前去询问面圣的经过。
曾公亮没有多说,坐下来喝了茶,歇息了一下,说道:“大将军刚才来过了吧?”
赛宁点头道:“是,大将军让卑职带人搜捕智化。”
曾公亮面色严峻:“智化这个人行事不依常理,他骗咱们去都亭西驿抓了项福,然后便带着项福躲了起来,却不知有什么打算。不过据皇城司说,那项福的确重要,只因一直躲在都亭西驿之中,皇城司才没敢立刻拿人。这下好了,阴差阳错,开封府受智化蒙蔽,抓出了项福。接下来,最好能尽快把智化和项福找回来。只要找回他们,西夏人就好对付了。”
赛宁越发疑惑:“项福不是策划袭击夏使的人吗?为何他敢躲在都亭西驿?”
曾公亮沉默了一下,等到给他换茶的下人退出去,才小声说道:“据皇城司探知,夏使的护卫队伍中,有人与项福勾结,意图置夏使没藏博于死地。”
赛宁恍然大悟:“原来西夏人也不那么团结,那么项福躲在都亭西驿就好理解了,毕竟越危险的地方也越安全。这件事,已经知会过夏使了?”
曾公亮苦笑了一下,摇头道:“那倒没有,毕竟大宋与西夏关系紧张,这个时候,咱们去告诉夏使,说他的随从中有人要取他性命,他能信吗?所以必须先抓回智化和项福,审出项福与西夏人勾结的详情,才好去和夏使谈判。”
赛宁深感责任重大,正要立刻出去查案,但走到门口,又想起王光祖的忧虑,便回头问道:“大人,台谏衙门没有责难咱开封府吗?”
曾公亮缓缓侧过头来,面对赛宁,和蔼地笑了笑:“这你不必担心,你只管去查案,其他的,我会应付妥当。”
赛宁隐约觉得事情不容乐观,不过既然曾公亮先让他安心,他就没再追问。现下重要的是去追查智化和项福的下落,把他们抓回来,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带着王光祖和泼皮四回到开封府,赛宁请来左右军巡院的巡使,将搜捕智化和项福的事情交待了一番。两个巡使立刻着手布置,绘制头像,下发给汴京城内大大小小的军巡铺,让铺兵上街搜索。赛宁则留在开封府等候消息。
一直到了下午,仍然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赛宁倒是不急,找了一间没人的公房,进去睡了个午觉。
这公房里没有生火,赛宁趴在桌上没睡多久便冻醒了,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去见屋里多了一个桃腮杏面的姑娘,身穿暗蓝色的军服,腰间束着一根黑带,将姣好的体态勾勒出来——分明就是秋细娘。
“你怎么进来的?”赛宁又惊又喜,一把抓住了佳人小手。
秋细娘自动投进他怀里,喜滋滋地道:“是泼皮四放我进来的。”
赛宁抚mo着她的腰肢,追问道:“我是问你如何离开天波府的,杨排风肯让你来找我?”
“排风姐当然不肯。不过春水满塘的吴妈见我多日不归,便跑去天波府要人。你知道,吴妈那样的市井妇人撒起泼来,天波府也拿她没辙。”
“吴妈那么大胆子?敢去天波府大闹?”
“当然……当然是我给她送信,怂恿她去的。她念在我能帮她赚钱的份上,便带着一众姐妹去天波府外游来荡去,说见不到我,就一直在天波府外等下去。天波府虽然有威严,但她们只在街上游荡,却也没犯王法,便奈何不了她们,只得让我哄她们走。我一出门,就跑来见你了。”
秋细娘说起此事,笑得有点无奈又有点得意,就好像背着家人出来幽会情郎的小姑娘似的,那模样格外可人。
赛宁低下头在她唇上吻了一记,笑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估计过一会儿,杨排风就要到我这里来找你。”
秋细娘被他吻得脸庞发烫,幽怨地白了他一眼:“那你一定要护着我,总之我是为你来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赛宁笑道:“这你放心,既然你来了,我便再不放你走。杨排风来要人也没用,我忍她已经很久了,若她还不知好歹,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我便跟她翻脸,让她知道虎口夺食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秋细娘笑骂道:“什么虎口夺食?人家让你吃到嘴里了?”
赛宁嘿嘿一笑:“我现在就吃!”说着便俯下身,把头埋进秋细娘的胸脯正中,就像老猪拱地一般,用鼻子和嘴把衣襟拱开,然后去嗅那两团丰腴香滑的峰峦。
“死东西!老实一点,这里是衙门!”秋细娘虽然被他逗得芳心荡漾,但终究没他那么无耻,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用力挣扎起来:“你别闹了,我跟你说正经的。”
赛宁意犹未尽地抬起头:“什么事还能比男欢女爱人伦大统更正经?”
秋细娘气得七窍生烟,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淫棍了?赶紧把他推开一些,整好衣襟,埋怨道:“你呀你,若是排风姐姐见到你这副嘴脸,定然饶不过你。”
赛宁不屑地道:“好好的,又提她做甚?若她真敢来跟我叫板,看我如何收拾她!”
秋细娘自知失言,扮个鬼脸,亲昵地在他怀里蹭了蹭:“你别生气。其实我已经想好如何安抚排风姐姐了,这才敢出来找你。”
赛宁大喜:“什么锦囊妙计,快说来听听。”
秋细娘道:“昨夜回到天波府,少主请出了几位夫人商量我们的事。看起来,几位夫人倒是并不讨厌你,言辞之间,还对你近来的一些功绩颇有赞誉。”
赛宁暗自苦笑,若她们听说自己今早擅闯都亭西驿的事,只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秋细娘又道:“不过,排风姐姐毕竟是天波府的老人,她作梗,夫人们也不好多言。所以只要说服了排风姐姐,一切就都好办了。”
赛宁看她说的都是车轱辘话,绕来绕去也没说出是什么办法,便笑道:“你是故意卖关子逗我着急?好啊,看我如何治你!”说着,两只大手就在秋细娘的腰肢上用力抓挠。
秋细娘痒得全身颤抖,连连求饶:“小六哥,别、别逗了,我说还不成吗?”
赛宁又抓了一阵,这才停下来:“哼哼,到了开封府还不老实,知道怕了吧?”
秋细娘白了他一眼:“那我跟你讲。排风姐姐的脾气,是吃硬不吃软,你越低声下气地顺着她,她越是瞧不起你。你若能义正词严地训斥她一番,她或许就能高看你了。当然,这个火候一定要掌握好。”
赛宁一想也对,反正自己屡次忍让都没有结果,干脆就来硬的,若杨排风真来叫板,那就把她关进开封府大牢,好好教训她一番,蜡油、皮鞭、木驴什么的,能用的全给她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