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丞相随手拿出一张交子塞到张总管的手中,张总管似乎与他非常熟悉,毫不谦让的收了下来,道了一声谢,带着三人到了晴云阁,安排好茶水之后,张总管道:“相爷请稍候,奴才这就去禀报一声!”
韩丞相笑着道:“那就多谢总管!”
总管去后,韩公子对思南道:“这个是从小跟随圣上的张公公,服侍圣上已经多年,深得圣上信重,思南要留意一些!”
三人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外面一个太监尖细的声音喝道:“圣上驾到!”
韩丞相和韩公子都起身跪下,思南也跟着跪在了韩公子之后,听见开门的声音,看见几个人行了进来,一个身影走到韩丞相之前虚扶着道:“今日不在朝堂,韩相不必多礼,都请起来吧!”
韩丞相道了一声谢,首先站起身来,思南和韩公子跟着站起,来人坐了主位,刚才进来的张公公站在了来人之后。
这个进来的人肯定是当今圣上宋宁宗。思南向着宁宗看去,此人做皇帝应该比较辛苦,虽然刚满三十,面相却显得有些偏老,前额突出,显得有些宽大,细眉微须,头上插着一根簪子,身着一身黄色蟒袍,坐在那里,脸上带着谈谈的笑容,看着思南三人。
张公公看见思南直视当今圣上,感觉有些怪异。毕竟除去几个宠臣和宫娥太监,常人面见圣上的机会并不多,由于受到的教育和礼仪,即使面圣,也是战战兢兢,低眉顺目,大气都不敢透,象思南如此敢于初次见面就对圣上直视,上下打量的倒是初次见到,于是高声喝道:“大胆,圣上……”
宁宗侧身对着张公公打了一个手势,阻止了他的继续喝问,笑着对思南道:“这位就是在襄阳击败金国第一勇士,大涨我朝威风的杨公子么?”
思南道:“正是小人!”
宁宗道:“听说思南在草原长大,朕从来没有去过草原,历代先贤有不少歌颂塞外草原生活的诗词,读来令人神往,思南能不能给朕讲讲那里的生活!”
思南道:“塞外苦寒,并没有诗词上面所说的那么美好,草原生活也非常的艰苦,遇上寒冷的冬天,牲畜越冬会是一个很大的难题,如果能够生活在四季如春的江南,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生活在塞外。”
宁宗点头道:“确实如此,听说思南与母亲在蒙古相依为命多年,是不是这样?”
思南点头道:“小人父母由于避仇,流落蒙古,在我出生之前,父亲为了掩护家母去世,幸好遇到好心的牧人,我们才生活了下来,在十四岁之前,我一直生活在蒙古阿鲁刺锡部!”
看见其他人都在听着,思南接着道:“蒙古主要部落来源于东胡,现在分为无数的大小部落,各个部落之间连年混战,在我在蒙古的十几年中,有很多的小部落被吞并了,在蒙古今天你是人上人,说不定明天你就是阶下囚,甚至整族被人灭绝,而大的部落不停的壮大,现在的蒙古分为几个势力集团。”
宁宗对韩丞相道:“侂胄,对于蒙古的情况,你可清楚?给朕介绍一下!”
韩丞相道:“微臣曾经花过时间收集蒙古资料,特别是现在我们正在整军,需要大量战马,微臣更是对蒙古的势力花了一番心思。蒙古现在分为以铁木真为首的乞颜部势力,王翰为首的克烈部势力,以扎木合为首的扎答南和塔塔儿势力,以及乃蛮的太阳汗势力!这四大势力中,乞颜部和克烈部是一个联盟,扎答南和乃蛮是一个联盟,不过前段时间,四大势力进行会盟,现在蒙古并无大的战事!”
宁宗道:“蒙古地处边远,和我朝一直没有什么往来,朕并不是很清楚他们的实力,侂胄多留意一些,如果他们遣使前来,我们也要好好接待,以显示我们的诚意,他们和金国人的关系如何?”
韩丞相道:“单独以蒙古一族的势力还不能和金国抗衡,他们与女真人并不是一路,按照金灭辽的情况来看,如果蒙古真的按照思南所说实行统一,其会是我们的一大强助,可以在北方牵制女真人!”
宁宗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可以试试和他们增加交往,不过他们并不开化,侂胄要注意一些!”“
韩丞相点点头。宁宗接着对思南道:“孤儿寡母生活一定艰辛,这些年你们怎么过来的!”
思南道:“我出生之后,蒙古族阿鲁刺锡部落的其其格奶奶看我们可怜,就让我们跟她们一起游牧,我娘在生我三天之后,就开始跟着他们学习放牧,后来其其格奶奶又送了我们几只小羊,我娘抚育小羊,还学会了打猎,加上她还有一手织毡的手艺,我们相依为命,到了我六岁的时候,我们将其其格奶奶的欠债还清,生活就渐渐好了起来!”
宁宗道:“令堂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有机会我要好好封赏于她!你的武艺是家传的么,在蒙古可没有人教你?”
思南道:“小人的武艺学自家父留下的遗书。家父去前曾经留下遗言,如果生子是男,在四岁就让我娘教习汉字,并将遗书转交给我,我在那时开始跟着我娘习字,等我习字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开始修炼家传武艺,到现在已经十一年了!”
宁宗道:“你们母子都让人尊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听韩相说你在阿鲁刺锡曾经训练少年战胜了同样数量的成年战士,这个可是真的?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思南南下之后并没有向人提起,应该是韩丞相查探得到的。思南正准备回答,张公公将手里的毛毡披在了宁宗身上,宁宗回头对着张公公点头笑了一下。
思南以前对于太监并没有好印象,此时见到见到两人的样子,心中一荡,太监本心也许并不坏,他们也许都有一个惨痛的过去,在残缺之后,心理自然会出现一些与常人不同的思维和做事习惯。
看着宁宗笑着看着自己,思南接着道:“那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就是久经训练的少年,其力量、作战经验和马术都还是与身经百战的战士有一定的差距,正面作战,成功的希望不大,蒙古人习惯野战,这个观念很难改变过来,家父传给我一本练兵的兵书,我只是照着兵书训练了一下而已!”
韩丞相道:“孙子兵法开篇就是‘兵者,诡道也!两军交战,很多时候都不是主力之间的正面决战!”
宁宗道:“兵法朕不懂,这个就靠你们为朕出力了。听说思南是乞颜部驸马,可是真的?铁木真怎么会将爱女许配给你,听韩相所说,蒙古人非常重视血统?”
思南笑着道:“说起来也是偶然,去年我大哥结亲,按照蒙古风俗,我们这边需要派人前往迎娶,大哥的父亲早就已经战死,那时的草原并不太平,我就带着一些少年跟着前往,谁知我们回来的路上遇到大队的塔塔儿人在围攻一个有着妇女和小孩的营地,塔塔儿人是我们的世仇,于是大家就仗义相助,谁知道救下了铁木真大汗的妻女,其中就包括我未来的妻子!”
宁宗笑着道:“想不到蒙古人这样的野蛮民族也会有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动人情节!”
思南道:“蒙古人还处于封建萌芽的状态,他们与我们的经济形态还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他们确实崇尚武力,强者为尊。不过小人在蒙古生活多年,他们对待自己的族人和战友还是非常纯朴的。”
宁宗接着道:“思南回到江南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感觉本朝和蒙古有何差异?听说杨家出产新的白酒,名叫‘稻花香’,你们敬献的极品稻花香朕饮用了一些,此酒后劲太大,不能多饮,不过口感还不错,听说此酒是思南南下之后才出,应该是你弄出来的吧!”
思南道:“蒙古和本朝的差异非常巨大,思南是一个汉人,这里就是我的根,但是我在蒙古生活多年,如果不少他们,我们母子早就死了,蒙古是我的第二故乡。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对于这些,思南不想评说。另外杨家本就产酒,只是规模不大,仅仅满足族人需求而已,我们本来只是想弄出浓度更高的酒,以满足苦寒塞外的御寒要求,并没有专门为弄出白酒而研究,我们发动杨家所有的酒师,摆弄了很长时间才弄出来,这是大家的功劳,思南对此并不精熟!”
宁宗笑着道:“好孩子,能够不居功,谦让是一种很好的品德,还不错。思南今年应该有十五了吧!”
思南点点头。
宁宗道:“现在韩相经常对朕言恢复中原,恢复中原的立意是好的,朕也想恢复祖宗的基业,做个又为之君,但是整个方案在朝中议论经常引起群臣互相攻击,思南对于这个问题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