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劫走了唐僧,是蝎子精还是另有其人?悟空此时可不好确定了,他在西南面兜了一大圈,也未见妖洞,便往西北面行来。
没多远便见一座高山,悟空围山绕了一周,果然见一座洞府,上写着“毒敌山琵琶洞”,心中大喜,果然还是蝎子精,此洞既然在此,那便十有八九仍是她掳了唐僧。
悟空见洞门有缝,便化作一只飞虫进去,飞进去之后,里面别有洞天,只见往来女妖,都喜滋滋笑盈盈,洞内张灯结彩,布置的也算漂亮。
悟空越过两层门,转入后房中来,果然见唐僧被丢在床上,一脸惊惶神色,旁边站着一妖娆女子,正在软语相央,道:“御弟哥哥,且放宽心,我这里虽不是西梁女国的宫殿,没有她富贵荣华,但却也清闲自在。我又能求得仙丹给你延寿,总好过享乐几十载便尽付黄土。”
唐僧见过这女子手段,知道她必非善类,只咬定牙关不开口。
女子又道:“御弟哥哥,那女王一心要和你成亲,你却不知她是纯阴之体,若真娶了她,不过一两载,只怕你难保性命。”
悟空心中一动,原来蝎子精也知道此事,听她语气,她和女王竟不是一伙的。
蝎子精又道:“你在国中之前也未吃什么,我给你端些素食可好?”
唐僧只是不答,心中暗叫,悟空快来救我!
蝎子精道:“御弟哥哥,我身上穿着的可是一件难得的宝贝,你那几个徒弟就算再能,也绝寻不到此处来。”
悟空看蝎子精身上披着一件紫色轻纱,自己离她虽近,仍是看不出法力荡漾,暗赞道,这真是件宝贝,不知自何处弄来的。
本钵难
却说祭赛国以西两千里处,有一座漫漫长岭,这岭不高,却荆棘丫杈,藤萝牵绕,虽有道路痕迹,却也不知多少年无人行走,遍布荆棘针刺,久而久之,更成了死路一条。
这一日,岭中住进来一伙巨妖,正是大禹、后羿携齐天岭几十洞妖王。荆棘岭路虽难行,又怎能难得住他们,冬日严寒,众人也施展神通,在岭中开洞辟府,丝毫不碍。
不过数日,几万妖兵安妥了住处,便在此地驻扎下来。大禹心怀仁念,虽西扩事急,却也不愿在天寒地冻时毁了地上僧众住处,使凡人流离失所以致伤了性命。
牛魔王听得整个冬日都要住在此地,心中不悦,便嚷嚷要回齐天岭过冬,明春再来与众人会合。大禹淡淡道:“家有家法,军有军规,你若回去,明春也不必来了。”
牛魔王吓得赶紧收声,大鹏笑道:“其实老牛心中无他念,只是惦记岭上美酒,我说的可对?”
牛魔王道:“可不正是,这岭上一片荒寂,有什么乐趣?”
大鹏对大禹道:“老牛说得也有理,若不寻些闲事做,恐妖兵失了锐气。”
大禹道:“那你便回去取些酒肴来,也好挨过此冬。”
于是大鹏转回齐天岭,和通风打个招呼,便将齐天岭美酒搬走了一少半,平日阴干的走兽肉品自然亦不少拿。
须臾,大鹏又回荆棘岭,将这些酒肴分发下去,妖兵自然心花怒放。最高兴的还数牛魔王,他在洞中喝光了几坛美酒,便出来看雪。他饮了酒水,豪气陡升,几个腾跃便上了荆棘岭顶峰上来,放眼一望,见荆棘岭西边有一国度,冬日雾气缥缈也看不仔细,只觉国内似是影影绰绰起了火光。
牛魔王好奇心起,要多大火焰,才能传如此之远?以他性情,自然要过去看看,此时恰好大鹏出来寻他,叫一声:“二哥哪里去?”
牛魔王叫大鹏也往那边看,大鹏道:“那国度我也去过,称作本钵国。”
牛魔王道:“那便快去啊!”
大鹏道:“大禹有令,冰寒不消,不得下山。”
牛魔王哼一声道:“你怎么变得胆小了?”
大鹏又笑道:“但那火势甚大,恐伤人命,还是去吧。”
牛魔王呸了一口,骂道:“没来由地消遣我!”
二人腾云而起,到了本钵国上,这一看非同小可,原来竟有人造下如此大之罪孽!
偌大一个本钵国,竟然尸横遍野,放眼一望,连一个活人都没留下,好端端一个繁华国度,此际却与人间地狱无异。
二人对视一眼,落在地上,仔细查看一番,凡人伏尸无数,个个死得诡异至极,身上也无伤痕,五脏六腑更无异样,显然并非刀兵所伤。
牛魔王道:“莫非国中起了瘟疫?”
大鹏道:“纵是瘟疫,哪有举国而亡的道理?你看这火!”
这火并非寻常火焰,本钵国中,到处遍洒火油,显而易见是有人纵火。眼见再烧个把时辰,此国便什么也留不下了。
大鹏腾身而起,须臾在方圆千里内兜了一圈,回来道:“非止国都如此,各村各寨,凡人俱亡。”
牛魔王大吼一声,道:“是哪路人作怪,下得了如此狠手?”
大鹏道:“此地是西牛贺洲,还能是谁?”
牛魔王难以置信,道:“你是说……西天?”
大鹏还未答话,只听天上有人喝道:“大胆妖孽,竟造下如此无边杀业!”
二人抬头一看,只见凌云飞来数十人,打头的正是文殊、普贤二人,身后跟着八大金刚与众多罗汉。
大鹏对牛魔王笑道:“偏你多事,此番麻烦大了!”
牛魔王喝道:“我呸!老牛行得端做得正,哪怕别人乱嚼舌头!”
大鹏叹口气道:“别忘了,我们是妖。”这口气叹得百转千回,牛魔王听了也是一怔。
只听文殊又道:“果然妖孽难改恶性,今日定要将你们两个捉回灵山,由佛祖发落!”
大鹏低声道:“切莫纠缠,先回去再说!”
牛魔王看了面前惨状,心中早知分明,这是被人栽赃了啊!他哪里忍得住这股恶气,擎起铁棍杀上天去,喝道:“人面兽心的秃驴,今日我便要讨个公道!”
大鹏见牛魔王不听劝,只好跟了上去。
文殊见牛魔王来势凶猛,抽出慧寂金刚剑来迎上,八大金刚一齐上来,将牛魔王围在正中。牛魔王在空中陡然化成白牛真身,四只巨蹄朝八大金刚践踏而去,又低下头来,一只牛角正挑向文殊。
八大金刚不敢硬接,向外面急闪,文殊只稍一侧身,慧寂金刚剑正朝着牛魔王左目刺来。牛魔王虽是金刚之躯,眼目总是薄弱之处,他几十丈身躯却灵活至极,脖子微昂,硬生生使脖颈挡住了这一剑。
只听金石迸裂之声一响,牛魔王颈下已流出鲜血来,文殊手臂也是一震,心中暗惊。这一剑势在必得,却只伤了一点儿皮肉,这老牛练的什么功夫?
大鹏见牛魔王受创,心中盛怒,双翅一展,也化出金翅真身,瞬间加入战团。他左翅狂风大作,右翅惊雷阵阵,八大金刚竟难以近前,二人将文殊围在正中,文殊支撑几合,便落了下风。
普贤怎能见文殊吃亏,取出金刚杵接下了牛魔王,四人便在天上混战到一处。牛魔王今日怒极,每招每式皆不留后路,普贤那金刚杵击在他身上,也只如无事一般,他心中盘算,但叫我击中你一下,堂堂菩萨便颜面扫地。
果然普贤见牛魔王拼命一般打法,反倒放不开手脚,金刚杵虽击中牛魔王几下,却震得自己手臂发麻。便在这时,牛魔王两只前蹄腾空而起,如一座小山一般朝普贤压来,普贤见良机难寻,金刚杵变作数丈长短,直朝牛魔王肚腹戳了过来。
哪知牛魔王先前却是虚招,他凌空迅疾无比打了个滚,前蹄一撩,正扫在普贤左臂上,普贤这招落空不说,反而险些将金刚杵脱手丢了。
若论法术,牛魔王实不是普贤对手,只是普贤今日托大,仍将牛魔王当晚辈看待,反被牛魔王占了便宜。
牛魔王哈哈一笑,道:“菩萨,这一招如何?”
普贤脸色涨红,此事若叫观音知道,不知会如何奚落自己。他压了压火气,收起金刚杵,取出一个小铃铛来。
这小铃铛只在空中一晃,喝一声:“自性功德,任运妙音!”便有一阵巨响传来。这法宝唤作金刚铃,乃是普贤看家的法宝,专能摄人心魄,叫人阵前失神。
果然牛魔王闻音便立在空中,呆了那么一刻,普贤哪能错过如此良机,金刚杵运出,朝牛魔王眼睛刺了过来。
大鹏凭着天赋神通,与文殊战得难分胜败。普贤铃声响起,大鹏心中也是一惊,他眼睛余光一扫,牛魔王似被普贤制住,急忙抽身来救。
四人且战且走,相距甚远,所幸大鹏凭着天赋神通,瞬间到了普贤背后,一支利喙若钢刀一般戳向普贤后脑。
普贤可没有牛魔王那般强硬的肉身,他眼见功成,却被大鹏搅了局,心中暗骂了文殊一句,斜刺里纵身躲过大鹏这一击。
牛魔王恰在此时回过神来,见普贤竟跃过自己身旁,大喜过望,他后蹄一抬,正中普贤腰间,普贤菩萨未料到牛魔王这么快便能醒来,横着便飞了出去。
文殊也在此时赶到,但普贤既退,又成以二敌一的局面,哪敢动手。文殊暗叹道,齐天岭妖魔何其霸道,早年间八大金刚尚能与之相抗衡,如今已插不上手了。
文殊手指大鹏道:“今日之恶,乃一国大事,你二人纵上天入地,也难逃公道!”
大鹏嘿嘿笑道:“好个贼喊捉贼的勾当。”牛魔王更是破口大骂,将西天众佛贬得一文不值。
文殊一脸义愤填膺表情,道:“本钵国乃我佛门之地,向来虔心诵佛,人人向生,除了尔等妖魔,还有哪个会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
牛魔王一愣,心道这菩萨作假也真像回事,便道:“须知这天下最道貌岸然的,便是最龌龊之人,西天素来飞扬跋扈,何时做过什么好事了?”
文殊要擒这两个回去请功,却又偏偏拿不住,心中为难。此时西边又一朵祥云飘来,上面站立三人,到了近前一看,乃是三个其貌不扬的灰衣老僧。
文殊菩萨大喜,这三个灰衣老僧乃是佛祖如来钦命守浮屠塔的人物,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若得他们三个相助,定能一举成功。
大鹏见这三个灰衣老僧也是一愣,他也曾在灵山住过许久,从未见过有这样的人物。只见三个老僧修为难测,大鹏提醒道:“二哥,走吧!”
牛魔王咧嘴一笑,道:“若是打不过,走到哪里都打不过。”
大鹏瞪牛魔王一眼,问道:“你要做什么?”
牛魔王一脸无辜相,道:“打打试试,怎么?”
三个灰衣老僧到了近前,也不说话,一人自云上跃起,凌空直奔牛魔王而来,也无视大鹏在一旁站立,看这样子,似是要直接骑在牛魔王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