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七日中午,襄阳荆州府大堂中:曹操高坐在公案后的荆州牧位子上;公案前是四列文武官员,左右两列席地而坐,是曹营官员;中间两列一直伫立着,是荆州文武。
伫立在曹操之侧周不疑,打量着荆州众文武,期望舅舅刘先能认出自己(周不疑)。可是直到曹操朝会正式开始,还是没有等到这个挂名舅舅。
“报!许都有六百里加急至!”曹操手持荆州官员名册,正准备对荆州文武封赏。此时一名军士奔进大堂,手持信函禀报。
周不疑取信函呈上,曹操浏览后,点头笑道:“正和孤意!荆州文武,暂且回去,封赏异日再行,孤另有紧急事要办。”
荆州文武纷纷退下,面含不喜之色。不过现今的荆州是曹操做主,只得任其意。
待府中只剩下曹官员,曹操笑道:“刚才收到文若进策:江陵乃荆、襄重地,钱粮极广。刘备若据此地,急难动摇。因此老夫将亲自率领众将与五千精骑追赶刘备,大军随后而进。荆州事务就留给诸位文官在此处置。”
“遵令!”众文武齐声喊道,随即文官散去,处理荆州公务;武官退去,准备行装马匹。
周不疑正准备散去,却有一股浑厚的声音响起:“不疑,上月底老夫命你学习骑术,现今你的骑术如何?”
周不疑寻声望去,只见曹操正斜着眼盯着自己,心中不免一噔,慌张答道:“回……回禀丞相:只习得奔驰的初步骑术。”
曹操拍手笑道:“好极!这次追赶刘备,你正可以随老夫左右。”
周不疑推辞道:“丞相率军长途奔袭,不疑骑术并不娴熟,又不懂武艺,恐怕会拖累丞相。”
此时,曹操面色变幻,周不疑想,曹操向来不喜他人弗其意,忙解释道:“不是不疑不愿伴丞相左右,只是不疑与舅舅刘先三年不见,舅舅为荆州别驾,不疑正想留在襄阳与其一会。如果随丞相追赶刘备,不知何时能与舅舅相会。”说到后面时,周不疑眼眶含泪。
曹操面色变幻,心中想得却不是周不疑所揣测的。曹操知道周不疑曾习得剑术,有几分武艺,否则当初就不必派三名精锐暗卫去把他杀死。死而复生的周不疑真的是把一切都忘记了。忘记了语言,忘记了人事,忘记了剑术。失去了那令人惊艳的才华,失去了那令人生厌的傲气,失去了那令人心悸的异志。变得贪财,变得好色,恢复了贪财、好色这人的本性。这样的人老夫才用得放心。
“哈哈……”曹操笑道:“不疑,你以为荆州别驾就在荆州的首府襄阳吗?错了,荆州治中邓义、别驾刘先都早被蔡瑁派往江陵驻守。你随老夫参与这次长途奔袭战,正好早日至江陵与令舅相聚,况且这次长途奔袭站役将是一次经典战役。这次随老夫参与这次战役的可都是精锐骑士。你随老夫左右,可以获得一次难得的现场观摩的机会,对你日后指挥战争是极有好处的!”
等了许久都不见舅甥相认,原来如此!疑惑了半天的周不疑忙拜谢道:“不疑消息不通,愚昧无知,不明丞相深意。不疑感谢丞相教诲与提拔!”
“提拔?”曹操一愣,老夫没有讲提升你的职位啊!哦,曹操拍了一下脑袋,霍然一笑,刚才自己说“观摩这场战役对他日后指挥战争有好处”,指挥战争的只能是将帅等高级将领。这小子脑子还是满灵活的啊!“不疑,快请起,只要你能虚心学习为将之道,以后就可以做一名统帅,替老夫镇守一方。”
“为将之道?”周不疑心中一愣,傻傻地问道:“何谓‘为将之道’?”
曹操望向周不疑,良久不语后,深情地说道:“兵法云:为将之道,智、信、仁、勇、严是也。为父深以为然。智者,谋略也。进退之机,战避之择,行军之术,奇正之变,悉决于此。信者,言行也。功必赏,过必罚,无论间亲,方能服众。
仁者,品德也。不嗜杀,不虐俘,不扰民;善待士卒,与下同甘苦。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此者为父做得不佳,当年为父以父仇之名进攻徐州,进行了屠城。儿对次却是做得极好。为父深感欣慰!
勇者,胆气也。处危局而神不乱,居险境而心不怯,遇大敌而气益壮,为将者之勇也。严者:军纪也。明号令,严军法,诸将无不奉持凛凛,所谓‘军令如山’是也。
余观三千年之历史长河,名将璀璨如夜空繁星,但智、信、仁、勇、严皆备者,一二子耳。孙子膑脚,《兵法》修列;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二子皆天下将帅表率也!
至于百起,秦之战神,长平一战,更创四十万围四十万之空前绝后战例;项羽,楚之霸王,巨鹿一役,竟令诸盟军畏服致膝行而入。此二人,虽亦天才将帅。然杀戮过甚,于魔鬼有何异哉?”
在曹操眼中朦胧地浮现出了曹冲形象,目下他正对爱子淳淳教诲。周不疑不敢打断,默默受教。待其言毕,周不疑便移步至书案前,用笔墨纸砚将曹操话语要点记下后,躬身对曹操行了一礼,说道:“丞相言语,不疑受教。丞相之言,不疑不甚明白,故记在缣帛之上,以便日后揣摩。”
曹操回过神来,面色却变得惨白,干笑道:“不疑,不必多言,快去准备行装。”言罢转身退入后堂,不多看周不疑一眼。
周不疑匆忙返回住处收拾行装马匹,不及与何晏道别,随曹操率领众将及五千名精锐虎豹骑急速追赶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