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萨斯被普莱德的提议吓得一声冷汗,见文官们的神情,似乎已经对普莱德的那个提议有些心动,知道现在不能慌,否则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于是故意冷笑一声:“是吗!我也很赞同普莱德爵士提议。”说着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邀请在场的文官们做见证,如此一来立刻将众人的嘴给封住了。不过封住了其他人的嘴,却封不住普莱德的,一时间两人便在大厅中互相指责,贬低起来。现在,香奈儿公主也觉得头痛起来,这两个人的说词都有些道理,普莱德遭遇了魔法师部队,这样的损失是可以原谅的,毕竟要求一支普通的步兵部队去与有步兵军团保护魔法师部队抗衡是不切实际的。而西萨斯的话也很有道理,似乎没甚么破绽,而且他对当面对质也十分赞成,更重要的是已经褒奖了那些回来的骑兵,如果现在再对质显然也是不合时宜的。不仅自己会引人非议,如果传出去,那么整个伦巴德皇族和贵族都会脸上无光,这样的结果显然不是香奈儿公主希望的。香奈儿公主忽然觉得好累,心中暗道现在是必须适可而止的时候了。
“够了!你们然道不觉得这样很丢脸吗?”香奈儿公主大声地打断了西萨斯和普莱德之间的争吵,一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香奈儿公主虽然还是个小女孩,但是皇家的威仪是不容置疑的。等两人都闭上嘴,香奈儿公主对普莱德道:“普莱德爵士,我相信你了,但是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发生。”然后转向西萨斯:“同样,西萨斯爵士我也不希望再听到你们两个互相指责、谩骂。关于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
说完这些,香奈儿公主又对普莱德道:“普莱德爵士,请你把你所说的那位名叫凯文的弓箭手叫来,对于这样的勇士,不论出于对他的勇敢,还是出于对他的战绩,我们都因该奖励他。”
而此时,凯文正在酒吧里被弓箭手和重步兵们灌得鼎鼎大醉,浑身都是混杂了汗臭和莱姆酒的怪气味。在打完仗领到佣金之后,去酒吧喝个痛快,再找一个骚娘们睡上一觉已经成了所有佣兵们的惯例。就在凯文喝得迷迷糊糊,正要被一个姿色平庸的妓女架上楼去时,忽然一个传令兵闯了进来,一边用目光在众人中搜索,一边扯直了嗓子大声问道:“谁看见过一个名叫凯文的弓箭手,公主殿下要召见他。”酒吧里的人一愣,随即一些还有些清醒的弓箭手回过神来,跳起来拦住那个妓女。也不管她因为生意被人抢走而骂骂咧咧,硬将凯文给抢了回来。另一个机灵的是凯文的手下,他一见凯文迷迷糊糊的,立刻找酒吧老板要来一大杯冷水,哗的一声尽数泼到凯文脸上上。被冷水一淋,凯文一机灵,顿时清醒了很多,摸摸还隐隐作痛的额头,支支吾吾地道:“干~干什么呀?”凯文的另一个手下立刻凑了过来,递上一杯水:“队长,快醒醒吧,公主召见你呢!”凯文两眼昏花,好容易才看清了眼前的手下:“公~公主找我干什么?”刚才的传令兵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可能是公主殿下要亲自奖赏你吧!现在跟我走吧?”一听到奖赏,凯文刚才还混混沌沌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吗?金币!”一想到公主殿下的奖励,凯文立刻联想到了成箱的金币,这样以后再也不用做苦工了,可以尽情的挥霍好一阵子。“是吗?那还等什么呢,我们快走吧!”受到金币的鼓舞,凯文用袖子飞快地擦了擦脸上的水,拉着传令兵就向酒吧的大门跑去。酒吧里的其他佣兵和重步兵们也一起跟了出来,只见大街上一个人揪住另一个人在前面跑,后面则跟着一大群人。见这阵势,布雷亚城的居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时间大街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拽着传令兵跑到总督府门前,凯文被门口的卫兵给拦住了,倒霉的传令兵才有机会喘口气。门口的卫兵显然认识这个正在喘气的传令兵,皱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克莱姆,这是怎么回事?”名叫克莱姆的传令兵缓过劲来,挣脱凯文的魔爪,指着凯文喘着气道:“他是公主殿下要召见的人。”那卫兵一见凯文这身装束,立刻侧目不已。一身脏兮兮的棕色上衣,同色的裤子,一身的怪味,他很难想象高贵的公主殿下居然会召见这样一个人。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随后赶来看热闹的酒鬼们已经围满了总督府的大门,众人见凯文被拦在门外,立刻囔了起来。那卫兵见这架势,吓了一跳,不敢再耽搁,立刻放传令兵和凯文进去。
凯文刚才被冷水一淋,清醒了很多,可是这一跑又热了起来,再加上酒劲一冲,本就不是太清醒的脑子又有些迷糊起来。好歹他一向意志坚定,否者定要跟在传令兵身后走出一条曲线来。进了大厅,凯文往中间一站,立刻引得一干文官皱眉不已,离他近点的文官被他身上的怪味熏得连连后退,就连离他远些的香奈儿公主都皱起了鼻子。在场唯一没有变色的就是普莱德,他倒不是喜欢凯文,而是因为凯文是他扳回劣势的重要砝码,否者他根本就不会提到“凯文”这个名字。西萨斯更是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普莱德的好机会,怪笑着道:“普莱德爵士,你这是到里找来的这个叫花子。”普莱德也心中恼火,但是他好歹是一个军团长,和雇佣兵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自然知道那些佣兵喜欢在打完战后喝得鼎鼎大醉。因此,他虽然心中恼火,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向香奈儿公主解释:“对不起,公主殿下,这个人显然是喝醉了,但是这决不是对您的无理。在大战之后去喝酒是所有雇佣兵的习惯,我想我们因该先让他下去休息一下,明天再召见他也不迟。”香奈儿公主看看半闭着眼的凯文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地,一幅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模样,也觉得普莱德的话有些道理。正要开口命令普莱德将凯文带回去,可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只听得扑通一声,凯文直挺挺地向后倒在大厅中央,张着嘴呼呼大睡起来。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使所有人都愣住了,随即便听扑哧一声,香奈儿公主率先笑了起来,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唯一除外的是正低着头咬牙切齿盯着凯文普莱德。
这个混蛋,我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普莱德心中暗道。正要命人将凯文抬出去,只听香奈儿公主艰难地止住自己的笑意道:“哦!不用了,普莱德爵士,对于这样一个勇士,就让他在总督府的客房里休息吧!这样我明天召见他也方便些,而且我们也可以交他一些礼仪方面的东西。”说着拍拍手,两个总督府里的女仆从侧门走了进来,向香奈儿公主行了个礼,然后一左一右架起凯文的胳膊消失在侧门内。见凯文受到公主如此礼遇,虽然心中不免有些嫉妒,但是普莱德还是觉得总算挽回了些颜面,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许多。他怕凯文再出什么状况,让自己出丑,立刻向香奈儿公主告退。同时,见普莱德又扳回一局,西萨斯的脸色又不好看起来,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让那个叫凯文出丑。
总督府门前的酒鬼们在从出来的传令兵那里得知凯文醉倒了,今晚将留在总督府后,知道今天没什么戏了,顿时也散了个干净。
第二天清晨,凯文伸了一个懒腰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的是华丽的天花板,凯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等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而且居然还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大床上时,凯文一机灵,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坐了起来。摸着身上洁白的新衣服,看看这自从来到西大陆以来自己住过的最豪华的房间,喃喃自语:“我不是在做梦吧?”就在他云里雾里的时侯,咚咚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凯文应道。
门开了,两个做女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还端着一个长方形的盘子,那上面是一身蓝色的骑士服。两人行了礼,其中一个道:“您好,凯文先生,这里是总督府。昨天您喝醉了,所以公主殿下让您到这里休息。”说完就要开始给凯文穿衣服。“公主?”凯文一边任由女仆们摆布,一边回忆昨天发生的事。虽然很想问问自己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但是想想还是免了,八成是有人将自己洗干净后给自己换上的。光溜溜地令人摆布已经够丢脸了,再问岂不是更丢脸,因此他所索性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在一切都准备好后,凯文被带到一间小会客厅里,这里有一个官家模样的人正在等着他。当得知自己面前这个衣着考究的家伙就是皇家礼仪官,而自己必须向他学习礼仪时,凯文立刻头大起来,他可不想给任何一个贵族行礼。特别是以自己平民的身份,见到公主这样的贵族是一定要行单膝跪地的哪种礼节,这在凯文看来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耻辱,他是绝对不会干的。不过如果直接拒绝的话,很可能就要眼看着到手的金币飞走了,对此自然时大不甘心。心中一动,索性装起傻来。无论哪个礼仪官如何示范、如何讲解,凯文的动作总是十分滑稽,而且时不时迸出两个令人捧腹的问题来搞得修养甚好的礼仪官头上青筋暴露,而一旁的女仆早就掩着嘴在一旁偷笑个不听。
在折腾了整整一个一个上午之后,礼仪官终于忍无可忍,十分气愤地放弃了这个他见过的“最笨”的学生。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香奈儿公主异常惊讶。一个能打败上千骑兵的人,居然学不会简单的礼仪,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可是要给与凯文奖赏的事已经定了下来,难道要在众多贵族面前,把总督府的大厅变成小丑的游乐场吗?“算了,他想这么样就怎么样吧。不用再强迫他了,学会最简单的欠身礼就可以了。”权衡再三后,香奈儿公主无奈地对礼仪官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忽然之间,香奈儿公主觉得公主这个身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些天来没有一件令她高兴的事来。两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年轻贵族在拥有比敌人多出一倍的兵力的情况下损失惨重,铩羽而归,回来之后又互相指责。特别是昨天听了他们两个的争吵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想了很久,并特意回忆了那天西萨斯回城时的情景。一个小小的细节忽然闯入她的脑海里:西萨斯自称是一回城便来求见自己的,可是他的铠甲居然完好无损。这绝对不是一个苦战之后的将军会有的铠甲,唯一的解释就是西萨斯在撒谎。最可气的是,自己居然还奖励了他,而这奖励显然已经不能收回了,否者定然会使自己成为笑柄,再想指挥那些贵族就很难了,为此香奈儿公主气得整晚无法入睡。而普莱德一回来就指着西萨斯的做法同样令香奈儿公主不满,一个遇事就推卸责任的人显然也没有什么大用,现在她对这两个年轻贵族已经彻底失望了。
本以为找到了一名勇士,多少算是一个好消息。原想可以逶迤重任,可是他却连最简单的礼仪都学不会,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要怎样做才好。以前她还瞧不起那些无知的贵族小姐,可是她现在好羡慕她们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一切,每天都在童话般的爱情游戏中度过,看戏、打扮、游玩便是生活的全部。不用面对臣民的目光,面对贵族的目光,面对敌人的目光,最重要的是不用面对父王期待的目光。因为有一个不争气的哥哥,本因该可以无忧无虑地过着公主的生活,然后找一个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结婚的她,面对着日益沧老的父亲那期待的目光,不得不接过了总督的权杖,以不满十五岁的年龄成为了名为布雷亚省,实际上只有一个人口不到两千人的小镇的地方的总督。经过整整三年的没日没夜的努力,不仅顶住了拜占庭拉文纳总督的进攻,还将原来的布莱镇建成了人口超过三万的城市。
本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了父亲的期待,在半年前准备请求父亲收回自己的总督权力,去过普通公主的生活。可是还没来得及写信,父亲却忽然来到自己的总督府,这使她惊喜万分,立刻向父亲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当时父亲并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说自己赶了一天路,已经很累了,关于这些明天再谈。可是到了晚上,父亲独自一人来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说要和自己谈谈。虽然前面只是普通父女之间的谈话,可是后面的内容却让她大吃一惊,父亲居然想要自己继承他的王位。自己虽然百般推托,可是终究无法面对父亲那为了王国命运而忧郁的眼神,答应下来。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继承王位,父亲给了自己更多的权力,使得布雷亚省几乎变成了一个独立王国,并要求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拜占庭的拉文纳总督区,甚至整个罗马公国,成为伦巴德王国内最有权势的贵族,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堵住那些为了自己的权势而支持自己哥哥的贵族们。每当想到这些,她就烦躁不安,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哥哥,谁都不是她想要伤害的。虽然那个哥哥自私自利,对自己总是挖苦中伤,可是她虽然不想见到他,可也不想伤害他。因此她用数不尽的公务来麻痹自己,在一个个好消息中得到安慰。可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无力,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助自己。当礼仪官离开香奈儿公主的书房,关上门时,她哭了,无声地哭了。
哭过之后,香奈儿公主摸摸眼泪,只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拿起书桌上小铃摇了摇,两个女仆走了进来。“去准备一下,我要召见凯文先生。”公主又恢复了往日的风仪。
凯文从礼仪官那里得知自己不用学习那些礼仪了,只需要学好欠身礼便行时,他终于松了口气。要是再学上半天,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疯了。欠身礼是脱帽礼的简化,是一种在贵族和平民中最常见的礼节,只有一个十分简单的欠身动作,最重要的是它并不表现出双方的身份地位,是一种平等的礼节,因此对于这个礼节凯文还是能够接受的。
礼仪官对凯文的这个礼节还算满意,只说还算满意,是因为他发现凯文在行礼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恭顺表情。虽然他说明了几次,并且做了多次示范,可是凯文总是“学不会”这种奴才相。当女仆进来,声称公主殿下要召见凯文时,礼仪官才放弃了最后的努力。
凯文随着女仆来到昨天的总督大厅,一进门便看见坐在两面伦巴德王旗之间那把唯一的,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高背椅上的香奈儿公主。凯文眼睛当时就直了,多天没有美女养眼,他对美女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丝毫也没注意到,站在两旁的贵族官员们鄙视的目光。西萨斯和普莱德更是恨不得现在就用眼神杀死这个无理、低贱的平民。
对于这样的目光,香奈儿公主倒是并不在意。除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几乎是所有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人都是这副表情,她已经习惯了。在凯文打量她的时侯,她也在重新打量凯文。在她眼中,今天和昨天相比,眼前这个雇佣兵已经顺眼了很多。虽然相貌有些奇怪,也不想传说中的勇士那样高大强壮,但是看上去似乎很结实,而且相貌并不丑,但是顶多也就只能和英俊一词搭点边而已,总之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人。不过一身蓝色的骑士服穿在他身上倒是挺合适的,使他显得颇有军人气质。
跟着凯文进来的礼仪官虽然地位不高,但是作为公主殿下的仆人,所以和一个手里捧着小箱子的男仆一起站在公主的左手边。这样一个位置自然把凯文一脸的呆像看在眼里,这样无理的举动使他忍无可忍,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学生,假装咳嗽一声,同时狠狠地瞪了凯文一眼。礼仪官的这一计量显然是经常使用,因为其他贵族们并没有什么兴致去看他,唯一注意到他的就是他的“学生”凯文。令他高兴的是凯文居然在一望向他后,那一脸的呆像立刻消失了,并将自己对他进行的半天礼仪训练的成果超常发挥出来。面对公主殿下时,已经比刚才有礼貌多了。不过,现在心情甚好的礼仪官如果知道为什么凯文一下子居然有了如此大的转变,他说不定会气得当场气晕过去。凯文并不是因为他的眼色才变老实的,而是看到了他身边托着一个小木箱的男仆。在凯文的目光触及到那个木箱时,他的神识同样也摸到了木箱,并且更进一步地摸到了里面。面对满满一箱的金币,再不老实的人也会变得老实起来的,现在凯文只想这召见快快结束,自己好带着金币去挥霍。
“您好,尊敬的公主殿下,我由衷地感谢您的召见!”凯文微微一欠身,按照礼仪官教的说词照本宣科,倒是颇有几分贵族的排头。香奈儿公主微微一笑,刚才的呆头鹅忽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确是有趣,这样的情景她虽然看过很多次了但是依然觉得好笑。就在香奈儿公主准备礼仪性的表示问候时,一旁的西萨斯怒气冲冲地站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