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夜幕在黄昏的夕阳结束后降临了，凉爽的晚风吹动着粉色的丝绸窗帘，敞开的窗户在吱吱的叫着，灰色的鸽子拍着翅膀钻进了屋顶的鸽巢；辛一躺在舒适的床上尽情地享受着上帝的恩赐，一股晚风放肆地爬了进来，爬过了窗台，越过了地板，最后爬到了他的脸上，它们分散开来，有的钻进了他的被褥、有的钻进了他的头发、有的钻进了他的耳朵，丝丝的晚风，让沉睡在梦乡里的辛一苏醒。晚风触动他的神经，昏迷便一扫而光，他跟做了一个噩梦似的惊醒了过来，坐在陌生的床上，眼睛鼓溜鼓溜地扫视了一下四周，一片漆黑，他的眼睛只能透过黑夜看到这些东西的轮廓，茶几、木柜、钓鱼杆、水桶，简单的陈设，一目了然。
他扶着陌生的墙壁，在漆黑里摸索出口，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疑问将在他下楼后给予解答，他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的过程他虽然是亲历者，但是他却始终禁闭着眼睛，脑袋里的胡思乱想跟现实从来就不沾边；他的耳朵在走廊里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慢慢听来，像是一位姑娘在哼唱着什么，其间，还有锅碗盆勺的撞击声，香味顺着楼道，一不留神钻进了他的鼻孔，这是什么呢？顿时，香味便把他吸引住了，他几时没有进食，此时也无从所知，他的脑袋在这香味的诱惑下指挥着两条腿情不自禁地下了楼梯，他站在楼梯的跟前，右手扶着扶手，眼睛盯着远处的一桌丰盛餐肴，杜黛琳端着盘子进进出出，她深深的沉浸在这美好的生活里，沉浸在烹饪的欢欣里，他迈着蹁跹的舞步，像一个慢飞的蝴蝶一样在这里徘徊，一上一下，一上一下，最后把盛装菜肴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她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发觉站在楼梯边的辛一，当她再一次端着盘子出来时，旋转着的舞步引领她的眼睛停留在了辛一的腿上，跟摄像机一样，骨碌的眼珠一直往上走，最后定睛在辛一的脸部。显得有点憔悴。
“你觉的这套衣服舒服吗？”杜黛琳向辛一投去一个微笑说，“你的肚子饿了吗？如果是饥肠辘辘的话就先吃点东西填补一下罢！这可是我烧的饭，绝对美味！你想先吃为快吗？如果你不是很饿，那就等下吧，我想，我们的‘老爷’很快就会回来！”
“我的脏衣服呢？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怎么也不会感觉到这衣服的不适，太谢谢了！”辛一语无伦次地说，“哦，你说吃饭是罢，我不是很饿。我能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吗？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对我的一切太好奇了，你能帮我解答这些疑问吗？”
“你说这是什么地方的问题还难不到我，至于你是怎么到这里的，那就要问我们的‘老爷’了，是老爷把你背回来的，我还没有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就又离开了，真是抱歉！”杜黛琳钻进厨房，不停的探出脑袋说，“这是什么地方？做为一个死人，我再清楚不过，不过，至于你是什么宿命我就不得而知了，我被那帮蠢货宣判的时候仔细地听着―――九层地狱。”
“什么？九层地狱？”辛一惊讶地喊道，“我真是不感相信我的自己耳朵，哦，你可以确定你的答案吗？这对我很重要！”
“当然，我生活这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确定这个答案！”黛琳表现出准确无误的姿态说，“难道你来时没有听宣判吗？那你真是太令人惋惜了，在法院的大厅里，你将会听到朋友的指责和亲人的唾骂，那时，你将原形毕露，刚才还感觉你是个公主，瞬间你会发现你只是一条被人遗弃的狗罢了，那不是你感觉突兀其来的，而是你做的，一笔一笔都算的很清楚，这也许就是被基督徒称为上帝在天上看着你，你没有看到过那个场景，那真是太不幸了，做为一个死人，那便是你的出生。”
“你说的太深奥了，我确信我没有那样的理解能力，你说的如果我经历了也许我也将明白，但是，这只是对牛弹琴，我对你说的宣判在脑海里产生不了一点片段，真是抱歉！”辛一接着说，“我们可以换个话题吗？你说的那个老爷是我们这的总管吗？我们这儿的一切都受他的支配吧？”
“哦，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说的老爷是我的爸爸，我们平常那样称呼他！”
“哦，原来如此，是他把我救回来的吗？我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你爸爸的帮助，我将不知是个什么摸样！”辛一走到了桌边，拖出一把椅子坐下说，“你们家就你们父女俩吗？”
“不是，我还有一个在城里打工的姐姐！”
“他不回来吗？”
“是的，她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我们轮流回来照顾我爸爸！”
“那真是太幸福了，我真为你的爸爸拥有你们姐妹而感到高兴，那听上去真的很不错，很令人羡慕，那真是别的老人所向往的生活。”
门外响起了橐橐的脚步声，辛一转头盯着门，门咯吱一声开了！
“是爸爸回来了！”黛琳清脆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哦，你醒了吗？我以为你会睡到明天呢！”杜雷森表现出惊讶的表情说，“你觉的怎么样？好点了吗？我真为你能如此健康地站在我的面前而高兴！”
“你好，我叫杜雷森，是我把你从那个荒芜的地方弄回来的！”雷森向辛一伸出了左手，“你感觉怎么样？在这里千万不要有什么顾及，就当是自己的家一样，欢迎回家！”
“我，我应该谢谢你！”辛一见雷森进屋慌忙的站了起来说，“你是怎么把我救回来的，我怎么回到这里的？我真的被这个世界弄糊涂了！”
“哦，小伙子，快坐下，至于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我想以后我们会谈起，不过，今天我们要绕过这个让人头疼的话题，我们应该把那些烦恼的东西统统抛给上帝，你说呢？孩子！”老人让辛一坐下，自己绕着桌子转了一圈，在桌上的盘子里捏了一块烧肉，一边嚼一边坐下一边说，“嗯，很好，味道好极了，黛琳！你尝一块吗？味道真的很好！”
“我以后怎么称呼你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也可以称我为‘爸爸’，以后我便是你的父亲！”雷森的眼睛里射出一道慈祥的目光说，“你不要计较你以前的父亲是谁，你的肤色是什么？我们是否有血缘关系？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我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如果你同意，你以后就将是我的儿子！”
“那么……”
“那么什么，孩子！”雷森接着说，“你不同意吗？如果是那样我也不会勉强你的，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便多问！那样的话，我们将是朋友！”
“不是的，你说的话很突然，我一下子接受不了，请你谅解！”辛一慢条斯理地说，“我想在回答你之前考虑一晚上，行吗？”
“没问题，你明天早晨告诉我好了，我等着你！”
“你们聊什么呢？快点消化这些东西吧！”黛琳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放在桌子上，坐下来说，“你觉得味道如何？爸爸，是不是非常棒！”
“是的，我的公主，这是我平生以来吃到最美的饭菜！”雷森像一个学者似的靠在椅子上说，“如果我是一位诗人的话，我将把我的感受写成一首诗，随着诗的节奏，我将告诉你这饭菜的美味！如果我是一位画家的话，我将把我品尝到的意境画成一副图画，颜色分明，红橙黄绿青蓝紫，在这耀眼的基调下，你将被我的画所感染，知道这菜肴的可口，你将会情不自禁的扑在我的画作上！如果我是…，罢了，我想你已经知道这饭菜是否美味可口，那好罢！让我们陶醉在这饭菜间吧！”
“孩子，怎么样？可以吗？可以就多吃点。”
“非常棒！”辛一一边吃一边回答老人的话，“想一想，我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饭菜，我真是激动不已，我真是太有口福了！”
“这样的饭菜你只能吃几顿，黛琳不会经常待在家里的！”雷森解释说，“我想，以后我吃的便是你做的饭了，你会做饭吗？”
“粗茶淡饭可以做一点！”
“那好，就怎么说定了，黛琳走后，厨房便是你的了！”
晚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黎明的曙光穿过玻璃照在了辛一的床前，屋子还沉浸在昨日的梦里，灰色的鸽子拍着翅膀飞向了远方。辛一经过一夜的考虑，他准备留下来做雷森的朋友，儿子，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牵强了，他的父亲只有一个，永远只有一个。
他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撩起被子，低头穿上鞋，推开门出去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告诉雷森他的决定；他扶着扶手下了楼梯，看到了黛琳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早安，黛琳，你的爸爸呢？他起床了吗？”
“早安，你说我的爸爸，”黛尔丝探出脑袋说，“他可能出去了，他可一刻钟都闲不住，我猜，是他的酒瘾又犯了，他可能泡在酒里了！或者，什么嗜好按耐不住了，去赌两把，和牧场主辩论一番，等等……，你找他有事吗？我想他快回来了！”
“没事，我等他好了！”辛一下了楼说，“黛琳，我想出去走一下，一会儿回来！”
“记得吃早餐，别走丢了！”
“知道了，我一会儿回来！”
辛一推开门，来到了大街上，街上静悄悄的，他的脚步声在街上孤零零的响着，在那样的街上行走，内心感到一种空洞感，那种感觉好像是小时侯站在一片寂静无人的树林里一样，你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周围的树木却在围绕着你旋转，速度愈来愈快，你的眼睛也跟着周围的树木旋转，那些树木好像在做着流水作业，你也必须跟着，这也像人发烧时的感觉，病泱泱的躺在床上，却感觉整个屋子在旋转，床也在旋转，只有你不动，因为你是这个旋转的中心，当那些的画面连接起来，你用手捂住双眼，再睁开，眼前什么都没有，树木还死气沉沉的伫立在原地，床还躺在你的身下，屋子也没有颠覆过来，你也不是中心。
辛一木纳的站在原地，眼球里呈现着丝丝的恐惧，眼神里布着一种杀戮，神经高度敏感着，这个时候，不像是站在大街上，而像是在和这个世界对立，你的面前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脆弱，可能你的拳头打过去，这个世界就可能破碎，但是你没有勇气，就这样对峙着，头顶飞过无数的太阳。
雷森回来了，他远远的便望见了站在街上的辛一，他没有胡乱猜测，他走近辛一，拍了拍他的肩膀；辛一猛的从那个愣怔中苏醒，他惊慌失措地盯住可雷森。
“怎么了，小伙子，不舒服吗？”雷森望着他眼睛里的血丝问，“你需要休息，不要到处乱跑，你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调养！”
“谢谢，我，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怎么吞吞吐吐的，说吧！”雷森走在前面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的，即使是我的女儿，我们也跟朋友一样无话不谈，你以后也应该融合到我们这个集体当中，你在这里没有亲人，我们便是你的亲人，我们和你的亲人一样爱你，小伙子。”
“我正想跟你说亲人的事，我想，如果我认你做父亲的话，也需要一段时间让我的身心接受你，如果这么快的话，我真的一时接受不了！”辛一跟在后面说，“我的父亲是一个非常慈祥的父亲，在我整个成长的过程中，他给予我的，我一身受用，只可惜，我太没用了，连他的万分之一都学不来，反而误入歧途，连累了他，我是一个罪人，我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我是一个罪人！”
“不要难过孩子，我们每个人都是有罪的，我们的罪恶不在于我们，而在于我们的上帝！”雷森伸手开门说，“你不要内疚，我们只有在罪恶累累之时认识到我们的罪恶这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我们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去迎接明天，这，就是我们的赎罪！以后，我们将善良，像圣人一样，给这个世界播撒阳光，撒在这个世界的没有阳光的地方。”
“谢谢你的教导，我一生受用！”他们回到了屋内。
“吃早餐罢！”雷森慢腾腾的坐下说，“如果你感觉在屋子里郁闷的话，你可以去书店看看书，出门一直向前走，走十分钟就到了！”
“我会去的！”
“你们聊什么呢？聊的这么的投入，是不是在说我呢？”黛琳脱去了睡衣，换上了衣服下楼来，“我的美丽是经常受人称道的，我知道，你们也不例外。”
“别臭美了，丫头，快来吃吧！”雷森笑着说，“你如果是最美丽的，那格兰妮小姐将被你挤兑到那里，是不是，我的丑小鸭！”
辛一匆匆的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一块面包，匆匆跑上楼去了，他跑到楼梯停了下来说，“我跟您说的事怎么样？”
“我尊重你的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