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进入一九四一年,转眼进入春暖花开的季节。
德国吞并了卢森堡,那个奥古斯汀负伤的地方,他本人得以以养伤为由编入巴黎驻军,暂时是没有战斗任务了,但也有其他各类防务任务需要做。
海因茨一如既往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倒是凯泽尔寄了封信来,虽然不是寄给秦恬的,但提到了她,并向她问好,还告诉她,艾森豪芬酒店里的员工都很好。
此时,已近四月。
她每天和爱伦娜一起上课,闲暇时便独自回忆。
在阳台上沐浴春天的风,手中的笔记本记录着她零碎的记忆。
一九四一年,相比刚穿越来时的一九三八年,相比被人们认定为世界大战开始的一九三九年,相比于沦陷了一个大国的一九四零年,在秦恬看来,真正的开始,其实是今年。
这一年,德国和日本两兄弟,一个将苏联拉进战场,还有一个则将美国拉进战场。
从此以后的二战已经开始奠定以后四年的模型,西欧战场,德国与英国死磕;东欧战场,德国与苏联死磕;太平洋战场,日本和美国死磕;亚洲战场,日本和中国死磕;非洲战场,德国带着意大利和英国死磕……
四面掐架,八面战火,全球再无宁日。
秦恬的问题是,她不清楚具体时间,于是她不断回忆历史书和各种看过的电影,这些东西回忆起来早已经恍若隔世,可现在每一次回忆都会让她有一次不一样的收获。
现在已经入春,苏联依然冰寒,按照德国惯用闪电战的行径,结合天时地利,必然是在初夏进攻苏联,此时苏联天气已经暖和,而德国也有足够的时间,在东欧的冬季到来前拿下苏联。
当然,这是秦恬按照德国人的想法假设的,而她这么猜,自然结合各方面依据。
她看过看多苏联战争片,但关于苏德战场,她只记得三场战役,莫斯科战役,斯大林格勒战役,还有库尔斯克战役。
因为莫斯科战役拖延太久,一直到冬天来临才打下来,导致德军闪电战首次失败,踢到铁板。
斯大林格勒则是著名的苏德战场转折点,双方形势开始扭转。
而库尔斯克战役,秦恬只记得,它的描述是,德军在苏德战场彻底失去主动权。
她看过一本电影,莫斯科战役的巷战场景,只记得断壁残垣和漫天的大雪,还有就是主人公的自述,什么四个月了,丝毫没有节日气氛什么的,指的就是圣诞。
那么,莫斯科战役应该是八月到九月的样子,可德军没道理这么迟入侵,就暂定入侵苏联的时候是六月左右吧。
接着,便是太平洋战争。
几乎每一个对战争半懂不懂的人,在看过珍珠港时都会问,为什么日本那么坚定的要把美国拉进战场,还放在自己的对立面?
秦恬也想不通,不过,无论她想不想得通,她都很高兴日本这么做了。
非洲战场的失利让德国注意到了他们有意大利这么一个猪一样的队友,伤心绝望之余寄希望于日本,于是不久后日本也不甘落后,干出了偷袭珍珠港这么件足以证明他们也是猪一样队友的事情。
那,珍珠港事件是什么时候呢?
看电影珍珠港,感觉就好像是夏天,不过好在秦恬多看了几遍,知道那时候美国本土是冬天,全因为夏威夷四季如春,才给人那样的错觉。
冬天就方便了,不外乎十一月十二月,于是这个日子也差不多知道了。
秦恬放下手里的笔记本,深吸一口气。其实这些东西对她来说用处并不大,她只是下意识的想回忆,想让自己占一点儿先机,想证明自己是穿越人罢了。
“阿恬!爱伦娜来了。”楼下秦母叫道。
“好的!”拿起上课的包,秦恬跑下楼,随手拿起两个葱包桧,和秦母道了别,走出门,和爱伦娜一人一个吃起来。
“你家就是有的吃!”爱伦娜毫不客气的啃着葱包桧,大赞。
“所以你这么坚持要来接我……。”
“嘿嘿,别一副现在才发现的样子。”
“哇!好香!”一个人突然窜出来,狗鼻子往秦恬和爱伦娜身上蹭,爱伦娜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开之,喝到,“不许过来!”
伊万被踢出去,皱着脸又蹭过来:“媞安,我没吃午饭……。”
秦恬忙不迭的把葱包桧全塞进嘴里,然后口齿不清的指着自己的门:“到门口去,敲门,然后蹲下,歪头,摇尾巴……我妈说不定会给你根骨头。”
“哈哈哈!”爱伦娜狂笑,“媞安你的形容就和我家的狗一样!”
伊万极为委屈的垂下头:“奶奶又把我赶出来了。”
“哦……她又听说了什么?”秦恬和爱伦娜见多不怪状。
“我也才刚听说呢,我奶奶消息比我还快,郁金香小巷上一栋公寓楼里的犹太人,因为国籍还有信仰什么的被抓了,动手的就是我们警察,大院儿里的叔叔婶婶们一说,我奶奶就又迁怒于我了。”
“哎……。”秦恬叹气,拍拍伊万的头。
因为秦恬的关系,爱伦娜和伊万也认识了,相比秦恬的事不关己,爱伦娜对于伊路莎奶奶对伊万的阴晴不定很是好奇,一番探究下也明白了,原来现在法国警察大多替德国人办事,在法国人看来就和德国的走狗一样,这使得刚为孙子成为警察而骄傲不久的伊路莎奶奶感到颇为耻辱。
更何况现在的警察大多压榨犹太人,而大院里,大多数都是犹太人。
伊万受到如此待遇,完全是因为迁怒。
“可我什么都没干啊,他们有时候去做类似事情,都不让我参加。”伊万语气很复杂,“我是很高兴不用沾上这事,可我奶奶总不相信,她老是盘问我有没有干坏事,这是对待一个当警察的孙子的态度吗?”
“我觉得,你不该做警察。”爱伦娜语重心长,“别人出任务都不带你,明显就是不相信你的工作能力,而你又因为这个职业备受误解……。”
“不!当警察是我的梦想!”伊万每次都以这句话结尾,然后无论秦恬和爱伦娜说什么,都饿着肚子慢慢的按着巡逻线路离开。
爱伦娜朝秦恬耸耸肩:“那我们快走吧。”
“好。”
培训班的座位并不固定,可是等到坐久了也就约定俗成了,今天进教室的时候,爱伦娜的桌子上放着一朵玫瑰和一张小卡片。
两人一走进去,女孩子们都兴奋的打招呼,喊爱伦娜去揭开卡片。
爱伦娜一看书桌就红了脸,上前利落的翻开卡片,然后笑得无比灿烂。
秦恬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她的位置在爱伦娜后面,等爱伦娜捂着脸颊坐下了,拍拍她的背:“需要福气楼给您提供中式烛光晚餐么女士?”
爱伦娜一把抓住秦恬的手:“我,我恐怕得请假了。”
“什么?”
“虽然他说他会等我到下课,可是,可是我不想等下课了。”
“他是谁?”
“我,我会介绍你认识的!”
“……好吧,也就是说,今天我得一个人回去了?”
“抱歉,媞安,我等了那个人好多年了。”
原来还有琼瑶故事啊,秦恬腹诽,祝福道:“那么,祝你们子孙满堂。”
回答是爱伦娜一记如来神掌。
第二天,秦恬一大早就被叫了出去,她打着呵欠看着眼前的一对。
爱伦娜一脸甜蜜的笑,她旁边站着的青年,笔挺,高瘦,并不是很出众的外貌,但是很儒雅。
“一看就是做学问的。”秦恬下了定论,她伸出手,“你好,我叫秦恬。”
“弗瑞德凯伦。”青年也伸出手,和秦恬握了握,“很高兴见到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秦恬看向爱伦娜:“人认识了,接着呢?”
“当然是相互了解啊!”爱伦娜一脸你们真笨。
秦恬黑线:“你们是恋人吧,为什么要我和他相互了解。”
“可是,你是我的朋友,弗瑞德是我的男朋友,你们不应该也成为朋友么……。”
秦恬笑了:“哪门子的霸王条款。”
“不如。”弗瑞德终于开口了,“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二位共进一杯咖啡……再来点小点心?”
秦恬往前走,瞪了眼爱伦娜,还是你男人会做人!
爱伦娜头一撇,哼!
其实无论怎样,只是换个地方相互了解而已,通俗点说,就是唠嗑。
爱伦娜和弗瑞德是青梅竹马,后来爱伦娜在大学学了两年文学,弗瑞德则前往英国读大学,男大女小,两人相差三岁。
四年没见,才重新见面一天的两人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常人没有的默契和粉色泡泡,看的秦恬直冒酸水儿,但没办法,她家那个提溜不出来。
虽然周围有好几对法国女孩儿和德国军官的情侣搭配,可人家现在得瑟,以后就有的受了,秦恬怎么都不想被人泼粪剪头发,更不想家里招牌被砸……除非她能在德国战败前逃到个安全地方住。
爱伦娜把她和秦恬的相识跟弗瑞德说过后,秦恬又大致讲了一下自己去德国留学和去波兰打工的经历。
“看不出媞安小小年纪已经经历这么丰富了。”弗瑞德的语气竟有点羡慕,“哪像我,说说出国留学,却肩不能提手不能扛。”
“哪有哪有,知识才是力量,”秦恬干笑,问,“你在英国学的什么专业啊?”
“地质学,在牛津。”弗瑞德一眼带过顺便自嘲,“快毕业了得知法国沦陷,我真觉得自己虚度了光阴,应该回来参军。”
“地质学啊……。”秦恬第一反应是不得了,第二反应是为什么不得了?最后只能哂笑,“听起来好厉害。”
“那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呢?”
秦恬觉得这个问题一针见血,问得她快吐血了,她迟疑半晌,还是不忍心埋没以前的秦恬的才华,吱唔道:“额,核物理。”
“厉害!”弗瑞德快惊叫了,连爱伦娜都差点打翻咖啡杯,她惊诧道,“媞安,你好厉害,竟然学核物理专业?!还是在德国柏林高等工业学校!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我现在不学了啊……。”
“那你也可以告诉我啊,我问你几回你都不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东西。”
确实难以启齿,因为她根本不懂。
“天啊媞安,你才是真正的人才。”爱伦娜低叹,“你还学什么护理啊。”
秦恬默默喝咖啡,过了会儿道:“专业什么的,没有高低贵贱啊,实用就行。”
“说的没错。”弗瑞德安慰爱伦娜,“学了护理,你就可以上战场帮助士兵了,你瞧瞧我,我能做什么?”
“你的学科,也很有用啦。”秦恬道,“话说你地质学都是学些什么?”
“我主攻应用地质学,主要是一些地质勘探,工程地质学这些的。”弗瑞德答道。
秦恬听得一头雾水,却依然坚定的点头:“相信我,你的学科会很有用的。”
“那就承您吉言了。”弗瑞德微笑,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