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武城中呈现出一片欢乐景象的同时,南离的军寨中却是愁云惨雾。
杜仲坐在帅帐的主位上,看着手下送来的统计结果,越看越是脸色铁青,这让手下的将领们心中都有些惴惴。
杜仲心中那个火啊,经过了昨晚东齐军队的偷袭,南离军队竟然足足损失了八千人有余,还有四五千左右的伤兵,重伤失去战斗力的不在少数,总共算下来,减员超过了一万人,这让杜仲如何不怒。更何况这还没完,粮食被烧掉了四分之一,虽说眼下不会造成粮食短缺的情况,可是也不够坚持到过年,看来要从国内调集粮食来补充了。不然的话,这个冬天怕是不太好过。
本来杜仲也是想让大军先退回去躲过冬天再进行下一步的军事行动的,可是当他将意思传回国内时,却意外的接到了圣旨,命他不得退兵。这一命令让杜仲又是疑惑又是愤怒。本来南离的国君虽不是什么英明之主,但也不是傻子。可是自从去年纳了韦元那个小人的姐姐为妃后,整个人就变的昏聩无比,连朝也不怎么上了,现在竟然来了这么一道旨意,拜托,好大喜功也不是这样来的吧。
不过杜仲现在顾不得想这些,看完了战报后,他稳定了一下情绪,对帐中的将领们说道:“你们都看看这份战报吧。”说着将手中的纸片递了过去,帐中的将领们传递着将战报看了一遍,每个人的脸色都变的更加的不自然了。
杜仲看着将领们的表情,开口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脾气火爆的慕容风,张嘴就答道:“气死了,这帮东齐的家伙,一点道义都不讲,居然搞偷袭,大帅,就让末将带兵前去杀他娘的,好歹也要出这口气!”
一旁的慕容云用手扶住自己显出三道黑线的额头,心道又来了,无奈的说道:“大哥,你说话经过点大脑好不好,我们现在是在打仗,哪来的什么道义可讲啊,再说了,现在我们兵力受损,再加上士兵们经过了这几天的骚扰都很累了,现在你带兵前去,除了送给对方大胜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慕容风哑口无言,只得闷闷的闭上嘴。
杜仲有点好笑的看着眼前的活宝兄妹,心中因为战败带来的郁闷竟然无形中少了不少,他赞许的看着慕容云这个帐中唯一的女将,他自然知道这个小姑娘在军事上的天赋,他想看看她对于这场偷袭有什么看法。杜仲笑着对慕容云道:“云儿,你对这次东齐的偷袭有什么看法呢?”
慕容云从容不迫的正了正坐姿,才对杜仲抱拳答道:“大帅,想法我是有一点,但我却有点拿不准是不是准确?”
“哦?说来听听。”杜仲的兴趣被勾了出来。
“是!”慕容云答道:“我觉得,这次的偷袭不像是管平的手笔,他为人方正,虽知兵法,却不知诡计,像这种声东击西的计策他虽然想得出来,但是用在偷袭上就不是他的风格了。再加上先前的骚扰战,那就更不像是他东齐神武大将军所能做出来的事情。”
杜仲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的道:“继续。”
慕容云接着道:“另外,不知道大帅还记不记得第一晚东齐军骚扰过后您派出去的那些探马?他们都是军中的好手,遇上突发qing况,总是应该有人能够逃出来的吧,但是他们全部被灭,后来我去检查过他们的尸身,从表面上来看,他们是中了数十箭之多而死的,但是射人射死就好了,哪里用的着在一个人身上射数十箭这么费时?其实这一切都是假象,是为了掩盖它们真正的死因,真正的原因是被人用刀杀死的,每具尸身只有一处刀口,在脖子上,很细很短,只有半寸来长,但是就是这么半寸,已经将人颈部的血管切开,分毫不差,都是从左至右斜斫而下,连位置都一模一样,这说明了什么?”
慕容云的话让帐中的将领一阵嗡嗡的议论,慕容风惊讶的问道:“一刀?你是说那十数个人不是被乱箭射死,而是被一刀斩杀的?是谁有如此高的武力?难道是管平亲自动手?”
慕容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慕容风说完后马上也反映了过来,他不是傻子,当然想得明白这绝对不是管平做的,他身为一军之帅,怎么会去做斥候应该做的事呢?
杜仲的眼睛眯的只剩一条缝了,他缓缓的道:“你的意思是说,对方军中有了个和管平一样高明武力的人存在么?”
慕容云道:“并非如此,要达到管平的武力高度哪是那么容易的,不知大帅记不记得,当时黄将军正在镇守北门,却被对方一支极其悍勇的部队打了个措手不及,才在短短时间内将寨门给丢掉的,我想,杀掉我们斥候的人应该就是这支部队了吧,一个人做不到的事情,一群人应该就可以了。”
杜仲想了想,点点头道:“说下去。”
慕容云接着道:“这支部队以前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他们既可以用来当斥候,又可以用来冲锋陷阵,一定是身手极其高明之士,如果以前就存在的话,上次三国大战,管平是不会将他们隐藏起来的,所以这支部队应该是最近才训练成的。再结合上次我哥哥对东齐大寨的进攻失败,和这次偷袭的风格来看,东齐军中应该是另有一位智谋之士,他的能力,绝对不在管平之下,甚至还在管平之上,因为,管平恐怕还训练不出那样恐怖的部队。”
慕容云说完就不再开口,众将也都没有说话,大帐中静悄悄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凉飕飕的,一个管平就已经不好对付了,没想到对方有了个更厉害的,这仗还怎么打?
杜仲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几个眼尖的将领都看见他的眼中掠过了一丝厉色。
转过头来,杜仲对慕容风道:“看来一定要让那些人出手了,你去见一下他们,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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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以后,灵武城的元帅府内热闹了。刺史和各军将军、长史、司马等人,齐齐的都聚了过来。
议事厅内,管平居于主位而坐,左边以下是原州刺史、长史和司马等人,右手下则是******等一帮儿武将。叶玄坐在武将的末席,这是他自己要求的,本来管平想让他坐在右手第一位,被他推辞了。大小的官员将佐数十人,该来的都来了。
彼此寒暄了一阵后,管平站起身来,微扬了一下手,众人顿时静了下来,齐齐看向他。管平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诸位同僚,我来灵武一个多月了。这还是第一次将大家聚到一起来议事。再过不久就要过年了。在严寒到来之前,我们齐聚一堂,将今冬的军事民生问题,都要议个清楚了,不能出什么岔子。宋大人,你是原州刺史,对眼下原州会州等地的情况应该比较了解,不如请你来先说一下眼下的大体情况如何?”
原州刺史宋光耀站起身来,走到堂中对管平拜了一礼:“是,大帅。”
宋光耀朗朗的道:“自从管大帅率军来到之后,原州会州等地先前因为战乱造成的影响正在逐渐的恢复。皇上天恩降临,拨下钱粮无数,悉数发放到了各县和守备军队中。先前出逃的三十万流民已经基本安抚了下来,户口已经稳定。生产正在逐步恢复当中。”
叶玄静静地听宋光耀详细说着各州县的户口、生产和救灾情况。心里暗自思索:军政分离,这才好各负其责,也不会形成地方割据。这就是东齐独特的政治体制了吧,果然是高明之策,就算是统率一道大军的大元帅,也不能管尽民生政事。如果没有朝廷派人来经营后方,军镇也会无所适从。彼此合作、依存和钳制,这样才好办事。
宋光耀滔滔不绝的说了许久,总算是讲完了。总的来说,眼下形势还算是比较喜人的。管平满意的说道:“赈灾抚民、恢复生产,宋大人真是功德无量呀!不过,以原州一地安顿下三十万流民,是不是吃紧了一些?”
宋光耀道:“大帅明鉴。眼下也就只剩下这个问题有些没处理妥善了。三十万人,大约只安顿下了十万人定居,还有二十万人只是住在临时搭建的工地帐篷里。这些人,得要到了明年才好逐次安排到会州等地。因为要分配田地、造籍入户,这都大费时间和精力。各地的同僚们,已经尽力了……”
管平微微的笑了一笑:“这些事情,宋大人都办得很好,实在是有大功于朝廷和社稷呀!不过一定要安排好这二十万流民过冬,不能冻死饿死一人。”
宋光耀点头答应,这场有关过冬事宜的会议就开好了。
会议过后,管平再将叶玄、******和田铜叫到了大沙盘前,对他们说道:“眼下看似平静,其实应该就是暴风雨的前兆。南离被我们骚扰了一阵,肯定会有些动作。大家说说,有什么应对之策没有?”
******道:“眼下灵武稳如磐石,不管是谁来,都可以将他击退。”
田铜也道:“是啊!咱们十万大军以逸待劳,可不是好欺负的。虽然南离的背后有西秦人的影子,但要是以守代攻,要击退他们还是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