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叶玄带着莺儿、林五林菱兄妹俩经过了长途跋涉后,来到了邺章城。邺章城可以说是东齐最富饶和繁华的城市,这里环境清幽,景色怡人,文人雅士,数不胜数,有邺章子弟多才俊之说。不过邺江之水虽然养富了邺章,但于此同时也养肥了邺章,邺章一地,崇尚文风,城中手无搏鸡之力的书生就占据了一大半。
在验过官凭路引后,四人便走进了这大齐第一大城。在验官凭的时候叶玄着实捏了把汗呢,他是从奕玄世家跑出来的,是个彻彻底底的黑户,他手上的官凭是林五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他当然会紧张,不过验路引的人只是扫了一眼,就放他们进了城。
邺章城中有内外城之分,内城主要达官贵人的府邸,一栋栋豪华的府邸,形成了宏伟壮丽的房屋组群,规模非常的巨大。
外城比内城大了十多倍,这里是平民聚居的郡城区,由于邺章是孙家的主城,这里商业发达,旅运频繁,肆上货物,品种繁多,物美且价廉。
当叶玄一行四人路过城东的市集时,便目睹各种各样的农作物和畜类产品,例如米、麦、肉、皮、筋等等,另外还有许多手工业制成品,繁华的程度令叶玄为之惊叹。
前往内城的路上,沿途所见百姓纯朴,各个都面带微笑,处处都是手持折扇,身穿鲜衣华服的书生,罕有五大三粗,身配兵刃的男子。
叶玄今日穿的是一身青色的文士长袍,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一身的书生打扮,却有着不同于书生的超然气质。莺儿和林菱两女都穿着紫色的长裙,一女妩媚娇艳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般,一女却是一股雪里寒梅般的气息,冰冷而又绝艳。不过二女此时都按照叶玄的吩咐带上了面纱,以免自己的绝色容貌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林五却是一身黑衣劲装,手执长剑,一副侍卫打扮。
走了一会,他们来到一座酒楼之前停了下来,酒楼的左右两边都分别刻着‘§’字样的符号,叶玄看了看,就带着三人大步走了进去。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连忙跑至叶玄面前热情的道:“客官你要来点什么?
叶玄和气的笑道:“我找你们掌柜!”
店小二不甘心的向一旁走去,再次提起了笑脸,希望有大主户多赏他几个小钱。
叶玄走到柜台前,掏出一个大钱,在柜台画了一个‘ε’字符号,口中道:“我要店中最好的酒和最清幽的地方。”
掌柜眼中精光一闪,笑道:“客官已是老熟人了,请自行上至楼上雅间。”
叶玄道了一声谢,就自行上了三楼。三楼有三个酒桌,不过叶玄知道,这只是掩人耳目而已。这酒楼是林虚然当年创建的网络在邺章的主要情报点,主要负责传达命令和上缴重要情报。三楼除了知道暗号的人外,别人根本就上不来。
他直接走到一旁的橱柜,一言不发,伸手摸到橱柜上刻着的一个圆圈,在圆圈中忽快忽慢、忽长忽短的敲击七八下,敲击之声甫停。
“咯吱”一声,一旁的门自行打开了,这橱柜上的圆圈之处有细线和里边相连,以约定的讯号敲击为准。
叶玄领着三人走了进去,一个中年男子从门后闪出,小心翼翼的关上的房门,跪地拜道:“驻邺隐卫六号见过统领。”
在来之前,林虚然已经将叶玄的身份用特殊方法传讯到了邺章,把指挥权移交给了叶玄,所以现在,叶玄便是这些隐卫的头领。
叶玄淡淡道:“起来吧,不必多礼,以后见了我都不要拜了,我不习惯。”他随是淡淡地说话,音量也不高,可话中透露着一种让人不可拒绝的力量,那中年男子不敢多说,躬身应是。
叶玄又道:“我这回到此,会停留很长一段时间,你想办法为我们寻个住处,不用太大,够五六个人住就好,今天我们就歇在你的酒楼,你晚上将老主人不在的这些年里收集的情况对我详细说一遍。”
这些隐卫各个精明强干,林虚然归隐时并没有解散他们,他们肯定会自动将重大情报搜集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吩咐完后,叶玄摆手让那隐卫退下,自己则带着莺儿等人来到二楼,要了几个菜,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等着上菜。
这酒楼的位置极好,正好面对大街,人流量极大,二楼之上,文人仕子不少,大都在谈论诗文。
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谁也不会想到这酒楼是个情报联络点,再加上酒楼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这种地方最容易刺探情报,把情报联络点建在这里是极为英明的决策。
看着窗外的人群,你来我往,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叶玄不由得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利’字,实在是人们不易看得穿的啊
“好一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兄台此句实在是妙极,妙极啊。”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叶玄身边响起,伴随着小扇敲击掌心的声音,竟是在为他叫好。
叶玄缓缓转过身来,一个年轻的公子,正坐在他的身旁的桌子上向他微笑。这公子细柳眉,丹凤眼,唇如绛点,眸如晨星,手拿一把白色小扇,身着一袭淡黄色长衫,站在那里有如细柳扶风,说不出来的俊俏味道。这年轻公子旁边还站着一个清秀小厮,也是俊俏的一塌糊涂。
叶玄向那年轻公子点头称谢道:“只是一时感慨,信口胡说,倒叫兄台见笑了。”
那年轻公子笑道:“兄台实在是太谦虚了,就这简简单单两句,就把人间逐利的本相说得淋漓尽致,实在是精辟之极啊。”
叶玄道:“兄台实在是谬赞了,在下姓叶名玄,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那公子道:“不敢,区区姓陆,名子映,今天见到叶兄,乃人生一大快事,不知在下可有幸与叶兄把酒相聊?叶兄大才,幸勿推拒。”
叶玄笑道:“叶玄只是一介书生,怎当得起陆兄大才二字,既蒙不弃,自当从命。”说着就站起身走到那年轻公子的身边坐下,毫不扭捏。那公子见状,心中不禁对叶玄的雅量高风暗赞不已。
二人坐定后,唤小二来重新换了酒菜,陆子映举杯说道:“听叶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吧?”
叶玄点头道:“陆兄说得不错,在下来自荆楚大地,两湖人士。”
陆子映感慨道:“自古唯楚有才,以前我还不尽信,但今日只听兄台所述警句,我便再无怀疑了。”
叶玄一阵鸡皮疙瘩,道:“陆兄就不要再夸我了,在下只不过是偶然得了两句,要是叫真正的大才听见,那可就要遗笑大方了”
“似兄台这种傲然风骨,恃才而不自傲,实在是比那些所谓的风liu才子却要强上许多了。”陆子映目光注视在那些走来走去的仕子们身上,脸上流露的却是一丝鄙夷。
“哦?”闻听这话,叶玄倒是奇怪了。他从书上了解到,东齐国的人大都是重文轻武,以文才风liu者最得赏识,科考也全部以文章论英雄,只要耍好了笔杆子,绝对是大有可为。顿时大感兴趣,问道:“不知陆兄此言何意?”
陆子映道:“我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都有重文轻武的习气,尤以都城为重,才子仕女,无不以文采风liu为荣。放在太平盛世的时候,这些都没有错,可是在如此乱世,三国战事频繁,眼下虽是暂时平静,但谁也不知道何时战火重燃,他们却还依然故我,置国家于何处?国家,国家,有国才能有家,如果人人都象他们这样,那我们大齐国,还有何希望可言。”这年轻公子越说越怒,脸上早已是怒火满天。
叶玄听得一震,脸上怪异的看着陆子映,笑道:“陆兄所言甚是,在乱世中人不能自保,百姓不得安宁,谁还有心情真真正正放下心胸来舞文弄墨,********,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