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将一根手指放到嘴边,示意于剑林轻声,“哭了一阵,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昏过去了?”于剑林情急之下就要往屋里闯,却被黄夫人一把拽了回来。没想到黄夫人看起来挺秀气,没想到力气却不小,于剑林这一蹿,换了罗郎等人,可不一定能拉住。
“你先别去打扰,她情绪波动太厉害,身体又虚,血气上冲,昏过去也很正常。你也不用太着急了!”黄夫人劝慰道,“我给她输了真气,让她先睡一会儿吧。”
于剑林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用力摇了摇头。黄夫人又劝道:“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这事儿啊,急不得。等她身体好点了,我再慢慢地来劝她。”
于剑林看了看黄夫人,又看了看黄天宏,缓缓地点了点头。黄天宏伸手拍了拍于剑林的肩膀,“剑林,你放心,只要是你的缘份,赶都赶不走。”
黄夫人也点头道:“晓春就像我们的女儿一样,这件事我们会妥善处理,你就放心吧!”
“嗯!”于剑林答应道:“那让我先去看看她吧!”说着,又要往屋里闯,却再次被黄夫人拉了回来。
“你先别急啊,我不是说了从长计议嘛!”黄夫人嗔道,“你赶紧回去,先照顾好你自己,养足了精神再来好好地待她。”
“唔!”于剑林愣住了,“我呆这儿不行吗?”
“你还是先回去吧!”黄天宏手抚长须道,“你现在呆在这里,只会对她产生更大的刺激,还是等她身体好一点了再作商议吧。”
“是啊,剑林,晓春看来得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你赶紧回去整理整理,送几套她的衣服过来。别再让她大冬天的穿得那么单薄。”黄夫人关照着,“还有她的一些常用物品,你赶紧去整理一下。”
于剑林沉吟半晌,还是答应了。他刚才是把林晓春裹在一整套被褥里抱过来的,自然也知道她身上穿着的还是一套夏装。原本她呆在白瓷小屋这般胡来也就算了,现在养病期间,当然要更注意保暖。
济世堂的大院里,银光正在那里昂首等待着。于剑林先前一时情急,把银光丢在了城门口,踩着屋顶就过来了。好在银光不是一般的马匹,寻着他的气味来到了济世堂。于剑林走上前,轻抚着银光的脖子,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他想起了这半年来和林晓春的朝夕相处,却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说了绝话。
回头看了看济世堂,依然是那样古朴的建筑,红漆大门内的大堂依然略显幽暗。尽管济世堂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没有一次的心情如今天这般复杂。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正在逐渐散开,阳光从云层中稍稍露了露脸,他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特别刺眼。
说来也怪,以前在行走江湖的时候,他从来不想今后会怎样,甚至从来不考虑明天的事情。但就在今天这个时刻,就在这个寒风凛冽的早上,他突然担心起自己的未来。如果林晓春不肯再回到他的身边,他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他还能回到一年前,他刚来瑞恩城时候的那份洒脱吗?
有些事情,他不敢想,也不愿去多想。他也知道林晓春对他的情意,而且,她也放不下那份情。尽管今天听了刑红的那一番话,对她的打击肯定很大,但让她就这样轻易地离开于剑林、离开白瓷小屋,估计也没这么简单。况且,黄天宏夫妇都是向着自己的,有这对德高望重的老夫老妻在一旁劝解,相信林晓春也不会太绝情吧。
想到这里,于剑林心里轻松了少许。他跨上银光,轻轻地一拉缰绳。谁知,原本一直与他心意相通的银光却并不会意,打了两个响鼻,依旧傻傻地在那里站着。于剑林原本心里就憋闷,见银光不听话,一时心头火起,随手拿起先前打包林晓春用的带子,狠狠在银光屁股上来了一下。银光冤枉地长嘶了一声,往前走去。
于剑林心里也觉得非常不舒服,自从收服银光以来,他还从未用过马鞭。银光也一直很驯服,基本上是他指哪儿跑哪儿,根本不用他多加控制。他根本不知道,其实是他今天心思混乱,才导致银光判断不出他的意图,反而白白挨了一下。
“小于……”罗郎突然纵马从一个拐角处蹿了出来,把正在想心事的于剑林吓了一大跳。
“小于,发生什么事了?”罗郎问道。
“什么发生什么事了?”于剑林心里不爽,没好气地答道。
“刑红刚才去找你,回来后好像不太对劲!”罗郎也发现情况不太对,小心地问道。
“那你去问她呀,问我干嘛?”于剑林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催动银光不紧不慢地走着。
“驾!”罗郎赶紧催马赶上,“她跟我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就走了,但我看她样子总有些不太对劲。”
“操,她不对劲关我鸟事?”于剑林突然咆哮起来,“以后你的那些倒霉事情,少来烦我。”说着,他两腿一夹,银光这次倒显得很机灵,猛地蹿了出去,把傻愣愣的罗郎丢在了那里。
此时,于剑林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恨字。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恨谁,恨刑红?虽然这一切都是刑红造成的,但从刑红这段时间所承受的压力来说,也不能说她犯了什么大错,毕竟她也只是一只冲动;恨林晓春?那更不对了,林晓春如此纯真的一个女孩,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恨罗郎?那更是无稽之谈。恨来恨去,似乎该值得恨的的,只有他自己。
如果当初不是他如此忧柔寡断,刻意回避这件事情,也许刑红的积怨就不会如此之深,矛盾也不会如此激烈。如果当初多少向林晓春透露一点刑红的想法,那林晓春多少会有一点心理准备,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受如此大的打击。
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路边正在闲逛的两个白胡子老头看着他的背影,悄声道:“你看到了吗?是龙神,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去?”
另一个老头神秘兮兮地说道:“肯定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