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的活,他们干得特别快。中午时分,两堆面包已经全部烘烤完成。在匆匆吃了午饭以后,他们准备进城,为于剑林庆祝他来瑞恩城一周年的纪念日。
“等我一下哦,我去换衣服!”林晓春给了于剑林一个微笑后,便闪身进了她的房间。
趁着这个间隙,于剑林信步来到院子里,今天的天气非常好,蓝天白云、阳光普照,虽然深秋的寒风吹在身上还是有着几分寒意,但在于剑林看来,却是非常惬意。银光早已在院子里等候着,看到于剑林过来,轻嘶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
此时的南部平原,早已没有了春夏时的那种郁郁葱葱,放眼望去,是一片枯黄色。于剑林蹲下身子,轻抚着身边的草坪,昔日嫩绿的草地上只剩下了硬硬的草根,想到夏天时,林晓春喜欢光着脚丫在院子里乱跑,于剑林又露出会心一笑。
又一阵秋风吹来,于剑林一扬手,一把枯黄的干草随着北风飞扬开来。“已经一年了吗?”于剑林自语道。不过,想想也的确是这样,一年前,也就是这个季节,他也是顶着阵阵的北风,踏着满地的枯草来到了瑞恩城。转眼四个季节过去,又是同样的深秋,时间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
于剑林在那张树根雕成的小桌子旁边坐了下来,虽然天冷了以后,他们就很少在这张桌子上吃饭了,但林晓春却依然坚持每天两次把桌凳都擦得干干净净。这张树根桌其实只是一株古树被砍伐后遗留下来的约米半高的树根,于剑林在西瑞森林砍柴时,意外地发现了这棵树根,在费了很大工夫把这树根挖出来后,他又将其晒干、刨平,制成了一张别具一格的桌子。轻抚着桌面上清晰可见的年轮,白瓷小屋建造的那段日子又历历在目。于剑林突然感到很庆幸,如果不是当初一时兴起建造了白瓷小屋,那又哪来今天如此安静详和的生活。
天上朵朵白云随风漂过,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让人多少感到有点懒洋洋的,于剑林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清新的空气。一年了,一年来发生了多少事呢?先是三天两头和城里的西洋武士打架,然后又替二哥于剑魔背黑锅,在这件事情过后,总算是消除了误会,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也就是在那段时间,他驯服了银光,建造了白瓷小屋,为现在的幸福生活打下了基础。
也就在那段日子里,他深深感受到了瑞恩城的那些先驱者们的不易,使他义无反顾地投身于保卫瑞恩城的战斗中。在春季的一场战斗中,他虽然成功诛杀了一个兽灵人的高手,但同时自己也身负重伤,差点以身殉城。但换来的却是,有林晓春这位美女相伴,渡过了整个下半年。
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罗郎和奎恩,想起年初的时候,罗郎在诺亚酒吧那次笨拙的求爱。别看罗郎带兵打仗时威风八面,但在求爱这件事上,却像是一个青涩的小男生。奎恩被他吓跑了不说,还给她留下了一个非常恶劣的第一印象。如果不是后来伍德曼机缘巧合撞伤了奎恩,如果不是罗郎灵机一动抓住机会,以将功赎罪为名将奎恩接回家去休养,就不会有后来那场让瑞恩城居民至今津津乐道的盛大婚典。
那场婚礼的细节,于剑林至今记忆犹新。记得那时,他的伤还没好,是罗郎专门派了马车把他接到教堂去的。那一路上,刑红和林晓春俩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他。两位美女的相扶相携,令旁观者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那个时候,于剑林也没有觉得任何尴尬,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但时至今日,他却觉得时时陷于林晓春和刑红的纠葛之中,无法解脱。
想到这里,于剑林突然觉得有些烦燥,起身在院子里踱了几步。今天又会遇到刑红吧,跟她聊些什么好呢?回过头来想想,除了有一次在西瑞森林刑红向他讲述过以前她们和兽灵人战斗的情景之外,几乎没有好好地和刑红谈过一次话。想想刚来瑞恩城那会儿,自己整天惹事生非,害她为此操碎了心。好容易等到他与其他人的关系融洽了一点,又遇上他在战斗中身负重伤,又害她担心了许久。等他伤刚好一点,她自己却又感染上了霍乱,差一点死于非命。她的身体未恢复,却又发现了于剑林和林晓春的恋情,着实让她心碎。
可以说,这一年来,刑红的日子一直不好过。对此,于剑林也一直感到非常愧疚。他的到来,对瑞恩城来说,是一种福气,但对刑红来说,却几乎是一场灾难。自从他来了以后,刑红几乎就没能过上一天安稳日子。那天在艾伯特的面包店门口,刑红在转身离去时那艾怨的目光尤在眼前。他一直不敢回忆那一幕,但却怎么也无法回避。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想,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来瑞恩城,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呢?刑红可能继续过着她那众人仰慕的女将领生活,对她来说,可能那才是最合适她的。但林晓春又会怎么样呢?她是不是每天还是在艾伯特的面包店里烤面包、送外卖?如果当初他没有来瑞恩城的话,那她的马受惊了怎么办?谁会将她从马背上救下来呢?
于剑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蓝天白云依旧,他却再也找不回刚才的心情。听着瑞恩河那潺潺的流水声,他感到心乱如麻。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很羡慕罗郎和奎恩这一对伉俪,虽然他们也经历了一番磨难,却还算很顺利地结合了。于剑林苦笑着摇摇头,自己的这段情缘,还不知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呢。
以目前的情况,他和林晓春最终走到一起的可能性非常大。但如果真是这样,他会觉得太对不起刑红了,毕竟刑红为他付出了太多太多,如果他和林晓春结合,会对刑红带来怎样的伤害,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那无疑是一件太残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