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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魔族圣女茱丽安

凛冽的寒风携带细微的雾状冰凌于夜色中在落日雪山之巅四处激荡,范巴罗伫立在一块距离隐修院尚有三千余米远的岩石上。他身体仿佛同岩石凝结成了一个整体,任凭狂风的吹打而屹然不动。

范巴罗神情落寞,嘴角挂着丝怅然的苦笑,无奈站立在这里,感受着那如刀锋般凛冽的寒风划过皮肤时带来的的一丝冷痛。

此时范巴罗的心情同刚刚下船时截然相反。那会儿的他兴高彩烈,一路上不时同楚雷和雷哲等人谈论他以前在龙域偷摘果子的趣事,偶尔阿罗亚也加入进来,在范巴罗自已讲述的基础上,继续深挖他当年在龙域犯下的种种‘恶行’,引得众人禁不住开怀大笑。

可现在这个时间呢……?

不久前,范巴罗抵达落日雪山,从人群里望见凯瑟琳的时候,他呆住了……;之所以会惊呆,不是因为凯瑟琳的美貌,而是源自她身上的那道气质。就是那道从灵魂之体内散发出的空灵纯净气质,仿佛一把无形的巨手,刹那间就狠狠扼住了范巴罗的心。

时至今日,他仍旧能回忆起一串银铃般的笑语;“喂!你这只臭海龟!什么时候带我到众神位面的‘碧云之海’去游泳啊?”每当他脑海浮现出这个声音的时候,他的心就仿佛被一把刀狠狠刺中,抽搐着一阵阵的刺痛。

历经岁月磨砺,记忆深处的笑语原本已经消散,直到今天,范巴罗看到凯瑟琳,杜蕾丝出现的时候。内心深处被掩埋的东西再次赤裸裸坦露出来。

范巴罗很清楚地知道;凯瑟琳和杜蕾丝姐妹不是他记忆深处的那位魔族女孩儿。但俩人散发出的灵魂气质,却与那位女孩儿一模一样。事实间接证明了一件事,凯瑟琳、杜蕾丝必定接受过那位女孩儿的指导,才能修行出如此清灵纯净的灵魂。否则,即便是她们得到女孩儿留下来的修行口诀,凭借自身努力,是断不会参悟出那独有的––深奥灵魂修行秘语的。由此范巴罗可以断定;当年的魔族女孩儿一定躲匿在落日雪山的某处,只是她若真的身处落日雪山,应该能感受出自已气息的,可她为什么不出来与自已相见呢?

想起这些,范巴罗重重叹出了口气,呵出的热气很快就在寒冷的空中凝结成一团冰雾;他喃喃自语;“茱丽安……茱丽安……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你……你为什么不出来与我相见呢?”

呼唤声微弱至极,刚刚从范巴罗唇边飘出,转眼就被狂风吹散在夜空。然而,就在范巴罗喃喃自语的时候,数千米之处的一块蓝色冰凌的后面,有位身披蓝色长袍的********,也在迎面而立;在她那高贵且不可侵犯的脸上,正散发出一抹淡淡的忧伤,而她面朝的方向,恰恰就是范巴罗伫足而立的所在。倏然间,********好像从呼啸的风声中捕捉到范巴罗轻微的呓语,她身体突然轻轻一颤,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转瞬间,她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同时在眼角处,流下了一滴晶莹泪珠。

泪滴跌落寒冷坚硬的地面,很快就凝结成了一粒冰珠。********此时也轻叹口气,默默转身,向不远处一座天然形成的冰窟走去。边走她边在心里反复念着一句话;“老海怪!原谅我!原谅我现在没有办法与你相见,只因今天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小茱丽安了……”

……

楚雷找到范巴罗的时候,发现老海怪正一个人坐在岩石上失神地望着远方。这里距离隐修院很远,且处在落日雪山的峰顶处,因此空气格外的冷,寒冷的风挟带冰雪已然是将范巴罗和岩石冻成了一体。看上去老海怪已经坐在这里发呆很久了。

“咳……”楚雷轻咳一声,走到范巴罗身旁;“冷吗?要不要来口松子酒?”

覆盖在范巴罗衣服上的冰壳瞬间碎裂,老海怪站起身,笑着回答道:“有酒喝当然不会拒绝!”

“拿去!”楚雷递给范巴罗一壶刚刚从隐修院取出的松子酒。

拧开盖子,范巴罗咕咚喝下了一大口,这才长长舒了一口胸中的憋闷之气。

“你有心事?”

“你能看出来?”

“唉!一个人大半夜的跑到落日雪山的一处岩石上发呆。这样的人,不是有很重的心事,就是一个纯粹的疯子。”楚雷喝了口酒,笑着回答。

范巴罗想了想,也觉得自已行为着实是古怪。当下讪讪一笑,站直身体,对楚雷道:“你知道,回来的路上,我本不是这副样子的。但我自从见到您夫人,和您夫人的妹妹后,心中就腾起了一道莫名的伤感……”

见到楚雷,范巴罗在接过那壶松子酒的时候,已经决定把自已的过去讲给他听。选择这么做,范巴罗有两个打算;一是让自已的人类朋友,更多了解那场著名的‘魔神之战’。二则是希望借助楚雷的力量找到茱丽安,哪怕不能得到对方的谅解,只见上一面,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范巴罗把话题一转,提到了很久以前的那场战斗……

“知道魔神之战吗?”

“当然,据说那是场为争夺神格而发生的位面战斗。”

“是啊,现在外界流传的版本就是魔族为了想获取强大的神格,发动了这场战争,并导致整个魔族招来了灭族之灾。可你知道真相吗?知道魔族究竟是为什么前往众神空间的吗?今天,就让我来告诉你吧!那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想彻底灭绝魔族的大陷阱!”

……

据范巴罗描述;魔族最初并不是雷泽大陆本土的种族。尽管他们拥有一切人族的生命特征。但他们却天生具备释放任何一种物质、包括元素中所蕴藏的能量的天赋。任何一个高等的修行者都知道。物质的最终结果就是能量。打个简单的比喻;可供燃烧的木炭,在最初状态下它是黑色的炭––这种物质形态展示给世人的。可一旦用火点燃,释放里面的能量,就会得到高温的火焰。魔族修行的便是这种奇异的魔法,它可以释放任何一种魔法元素内部所蕴藏的力量。并且高等级的魔族修行者,还能够释放出任意物质中包含的强大力量。于是,魔族所具备的天赋让他们在原有的家园繁衍了一个强大的文明。可惜好景不长,他们很快就被另一股强大的势力驱赶,从而被迫离开了家园。

楚雷心中突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倘若范巴罗讲述的魔族历史不是杜撰的话,那简直是太巧了,因为龙族也是在遭受了同样的境遇后,才被迫离开故乡在其它位面流亡的。难道说,魔族也来自‘云之法界’?

很快,楚雷的疑问又被范巴罗打断;“魔族离开家园来到雷泽大陆,在这片土地上重建属于他们的文明。直到有一天,在魔族的长老殿内,突然出现了一道传送门。两位神使打扮的人通过传送门来到了长老殿。神使自称是魔族所信仰的魔神奥赛罗派来召唤魔族的使者。他们奉奥赛罗的口谕,要带领魔族前往众神空间,并在那里开辟新的家园。魔族收到神使口谕,当下不敢怠慢,马上派人跟随神使前往众神空间。没多久,派出的人不见回来,可神使却再次降临,并宣读神谕,命全体魔族成员,通过传送门前往众神空间。这个时候,魔族中的几位长老开始生了疑心,他们暗中通知了我以及海王阿克里修斯,还有当时雷泽大陆的一些强者,秘密组织了一支队伍,进入了传送门。最终,当我们来到那个世界的时候才发现,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准备好的家园。迎接我们的是滔天的杀戮!”

楚雷此时接过范巴罗话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些位居众神空间的神们,他们想彻底在诸位面中抹杀掉每一位魔族的族人?是这样吗?”

范巴罗轻叹口气:“我不知道魔族这样一个种族是怎么得罪那些‘神’们的。据我所知,他们是一个非常爱好和平的种族,至少在魔族的内部,罕有战斗发生。同时,这个种族非常的团结。他们就仿佛是遵守某种神秘的族规,从不肯向任何一个外人透露他们的真实历史。并且,他们只允许族内人结合在一起。严禁与任何一名外族人通婚。”说到最后,楚雷看到范巴罗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查觉的黯然。

楚雷静静听着范巴罗讲述这样一段历史,他一方面为屠戮魔族的事件感到愤怒,另一方面又被魔族的历史勾起强烈的好奇心。魔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种族呢?从表面上看他们似乎与人族相差无几,但内在里却拥有奇异的天赋。这样一个种族,的确就是一团谜啊。不过范巴罗最后一刻在眉宇间流露出的黯然,却让楚雷从中看出了这位老海怪与魔族人之间隐含的感情。

“你在凯瑟琳和杜蕾丝的身上看出……曾经魔族人的影子了?”楚雷试探着问了这样一句话。

范巴罗点点头,又缓缓道:“魔族的高等级功法,是用来修炼体内的灵魂的。我一见凯瑟琳和杜蕾丝,就能看出,她们修行的正是这样一种功法。”

楚雷沉思不语;“难道凯瑟琳参悟了安娜妃丝输入给她的全部力量?可是她为什么说是杜蕾丝传授给她的修行法诀呢?”正思量间,一旁的范巴罗又说:“魔族的高等级灵魂修行不同于一般的修行。它必需有一位真正掌握这种修行方式的高手在旁边指导才可以。否则,即使是她得到整篇的法诀,也不可能自行领悟得出。”

楚雷心中一动,当下脱口问道:“你是说,在落日雪山内,隐藏着一位精通灵魂修行方法的魔族高手?”

范巴罗点点头,又继续说:“并且这位高手还是个女人,因为魔族中,只有女性才可以用这种方法修行灵魂。男性则靠的是通过对灵魂能量的吸取来提高自身的灵魂品质。最后,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如此感伤地站在这里回忆过去,完全是因为那个在暗中指导凯瑟琳、杜蕾丝的魔族女人,她––很可能就是我昔日的魔族恋人茱丽安。”范巴罗愈说愈悲怆,当茱丽安的名字脱口而出时,他禁不住潸然泪下,内心悲痛可想而之。

风依然在吹,其中夹杂的雪粒如暴雨般打在人的脸上。楚雷一言未发,静静看着陷入悲伤回忆中的范巴罗。心底则默默揣思范巴罗所说的话;若估计不错,落日雪山里正藏匿着一位修为强大的魔族女人!念头刚在脑海浮现,楚雷突然感觉心底仿佛有根弦被拨动般,之前曾经困惑他很久的事,一下子明朗起来。

早在‘恶魔废墟’凯瑟琳就不止一次向楚雷述说她察觉到的奇怪感受。那种暗中被人窥探的感觉一度让楚雷误以为是凯瑟琳神经敏感所致。现在看来,那位魔族女人,应该早在自已和凯瑟琳等人进入‘恶魔废墟’时,就暗中盯上了凯瑟琳。而盯上凯瑟琳的原因,应该要归于她身上的‘安娜妃丝’力量。正是基于这点,才让这位魔族女人如幽灵般,躲在暗处跟随凯瑟琳身上的气息一直追到了落日雪山。可看上去这位魔族女人–茱丽安似乎并没恶意,但她为什么不肯以真实面目与自已见面呢?且以她的修为,应该能感受范巴罗也在落日雪山,凭俩人曾经的关系,又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俩人隔绝,从而不愿相见呢?

……

范巴罗长长呼出口气继续向楚雷说:“茱丽安在魔族的身份非同小可,她是魔族内惟一可以与魔神奥赛罗直接沟通的圣女。甚至有传言;她本人就是奥赛罗的女儿。”话题一转,范巴罗突然问道:“弗朗西斯公爵,知道我为什么恨‘神’恨的入骨吗?就在众神空间,我眼睁睁看着茱丽安的身体被三个中位神生生用次元刀芒撕成了碎片;亲眼看着自已最亲爱的人惨遭屠戮,可我却无法阻止,那一刻我的灵魂仿佛也被一把锋利的刀切成碎片般––生不如死!”

楚雷默然……

“可我不明白,我明明亲眼看到茱丽安已经被杀害,在次元刀芒下即使是灵魂都无法逃避。可为什么她又能重生在雷泽大陆呢?为什么躲在落日雪山这处地方,且还不肯见我呢?”

范巴罗的问题楚雷给不出答案。可从种种已经出现的端倪上分析;茱丽安似乎在刻意隐藏自已。她可能惧怕被什么人发现。藏匿的同时似乎在等待着某个机会。或许机会一出现,茱丽安自然能够主动现身。

……

落日雪山深夜的寒风格外刺骨,楚雷与范巴罗对饮了几大壶松子酒后,才离开伫足的岩石,转身朝隐修院的方向走去。

路上范巴罗详细同楚雷介绍了茱丽安的修为特点;茱丽安的灵魂功法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洞悉周身一阵事物的微妙变化,从而根据灵魂本身意愿自动让肉身及身体内的气息处于隐匿状态。

如此看来茱丽安的灵魂术法倒与楚雷的‘临界杀阵’技能颇为相似。不过前者在许多年前就已然是参破规则领域的高手了,所以楚雷无法察觉对方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俩人离开不久,这处远离落日雪山的地方迅速被漫天飞舞的冰雪覆盖。突然,冰雪仿佛被什么力量推开,倏地向两边散去。中央空出的地方,静悄悄地闪烁出一抹蓝色流光。光芒在这遍是冰雪的黑夜里显的很是暗淡;一闪即逝,那位不久前躲在一块冰凌后面为范巴罗流下一滴清泪的********––茱丽安!就悄然出现在俩人曾经驻足的岩石上。

她眺望夜色中闪耀灯火的大雪山隐修院,目光复杂而伤感。此时此刻茱丽安正在为一件突然发生的事而感到急切;原本她曾打算带着杜蕾丝和凯瑟琳到一个神奇的位面去修行。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自从前几天她敏锐的灵魂感应力捕捉到一丝弥散在空气中的神秘气息,她就告诉自已;她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即将结束,接下来,她要为那些死去的族人,以及被掩盖的真相去履行自已的使命了。

然而茱丽安内心尚有一丝的不确定;她捕捉的那道神秘气息实在是太微弱了,以致她不得不继续留在落日雪山守候,直至最后一刻,她确认无误的时候,才会离开。可这段日子,真的是让人难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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