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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苏子然大四了,许一也进了高中,比苏子然还大一岁的易清凡却才大一,成了苏子然的学妹。

许一是很佩服易清凡的,毕竟她人长得漂亮脾气也好还考上了B大,真的是粉丝心目中完美的女神形象。

也是许一心目中和苏子然一样遥不可及的人。

苏子然和易清凡在同一所大学之后,相处的机会自然而然就多了起来,易清凡时常会来苏家做客,苏爸爸和苏阿姨都很喜欢她。

网络上自不必说,大家都理所当然地把他们当做了一对,只等着哪天他们秀个恩爱来亮瞎粉丝们的眼。

只有许一,每次看着他们走在一起心都会一抽一抽地疼。

她心里懵懵懂懂的有一个想法,但是她每次都会尽力去忽略。

高中的生活对许一来说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在学校积攒的一丁点儿骄傲回来后照样会被苏子然的嘲笑打击得掉光光。

只除了,她遇见了一个人。

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那天是周六,易清凡又来家里做客,许一以学校周六要补课为借口提前一个小时出了门,然后她就遇见了纪弦。

纪弦拿着一把吉他,就在路边,一边弹一边唱着

“你在世界的另一边

听说那里有极光出现

我夜夜仰望星河

只盼望能看见你的脸

......”

许一端着刚刚从街口转角处买的臭豆腐,被他的歌声吸引了过来,听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吃着臭豆腐听人家唱歌好像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儿,然后她转身找到垃圾箱把没吃完的臭豆腐丢了,才又转回来,继续听他唱歌。

纪弦站着唱,她就蹲在人家前面,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们已经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纪弦唱完了一首,又换下一首,唱完了下一首,又换着接着唱,但是听众一直都只有许一一个人,从早上唱到了中午,纪弦的嗓子都快冒烟了,他看了看一直蹲在他面前的小姑娘,问:“你一直蹲着,累不累啊?”

许一:“啊?”然后“噌”地一下站起来:“不累不累。”说完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要走,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倒了回来,纪弦看着她在书包里翻翻找找翻翻找找,最后终于在书包里翻出了一块硬币,递给他,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忘记带钱包了,只有这么多钱了。”

纪弦看她这么好玩儿,有心想要逗逗她,他装作有些生气地说:“你听我唱了这么久的歌,就给我一块钱?”

许一的脸涨得更红了,她紧张得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可、可不可以先欠着?”

纪弦彻底被她逗笑了,他说:“小姑娘,你真好玩儿。”

许一:“啊?”

纪弦继续笑着问:“你刚刚听我唱了这么久的歌,是因为觉得我唱得好听么?”

许一愣愣地点了点头,是很好听啊,虽然从第二首开始她就一直在走神。

不过这个答案明显让纪弦很是满意,他大手一挥:“行了,跟你开玩笑的,你觉得好听就行,不要钱。”

许一拿着一块钱的手还举着,忘了收回来,她再一次:“啊?”

纪弦越发觉得有趣起来,他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许一很老实地回答:“许一。”

“许一?”纪弦重复了一遍:“嗯,好名字,挺好记的,许一,你多大了?”

许一这才有了点安全意识,她收回那一块钱,说:“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说罢就准备要走。

纪弦忙拉住她,笑道:“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许一,你不是说你没带钱么?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你们见过有哪个坏人会说自己就是坏人的吗?许一当然也没有见过,所以她摆出了一副自认为最有震慑力的神情,道:“放开!不然我叫警察了。”

可惜她的这副样子并没有震慑住纪弦,反而把他逗得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他才说:“这样吧,不然我换一个说法,你听了我这么多首歌,却只给我一块钱,那我多亏啊,要不你陪我吃一顿饭,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许一:“......你不是说不要钱么?”

纪弦清了清嗓子:“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啊?”

许一纠结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逃跑的方案,然后才问:“你想吃什么?”她的计划很简单,先假装和他去吃东西,然后趁他不注意,赶紧逃跑,溜之大吉。

纪弦见她答应了,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什么都行,你来决定。”

许一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对面的一家小店问:“不然就去吃麻辣烫?”

纪弦的嘴角一僵,但依旧勉强笑道:“好啊。”

许一想,待会儿可以让他走前面,她走后面,这样她逃跑的机会就多了。

但是她没有想到,纪弦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竟然牵住了她的手!

她几乎是“腾”地一下就跳起来,远离他一步,指着他道:“你你你你你......”却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很显然,许一的反应又一次让纪弦觉得甚为有趣,他举起他们相牵的手,还摇了摇,装作惊讶道:“不会吧?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和别人牵过手?”

许一使劲儿挣扎:“放开!”

纪弦安抚她:“别激动嘛,不就是牵个手吗?”

许一深吸一口气:“你放不放?不放我叫人了。”

旁边已经有人看了过来,纪弦一把背起吉他,换了副脸色,说:“好了,不要生气了,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出来卖唱了,不要和我分手了好不好?”

许一一愣,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啊?

旁边的人以为是一对小情侣在吵架,瞅了两眼就走了,谁都不愿意多管闲事。

许一欲哭无泪。

最后许一还是和纪弦一起去了麻辣烫小店,没办法,谁让她笨,连个逃跑的法子都想不出来。

纪弦倒是心情很好,他笑着对许一说:“你放心,我真的不是坏人,你看,有哪个坏人还会请你吃麻辣烫啊?”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点麻辣烫的时候本来想跟店家说不要辣,但是又怕被许一嘲笑,就点了微辣,结果这家麻辣烫实在太正宗了,微辣都辣得他精神一振,仿佛张口就可以表演喷火了。

他看着桌对面淡定地吃着重辣的麻辣烫的许一,心底油然升起一股佩服的情绪来。

许一本来是在和他生气,但气着气着,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事情——都已经中午了,她今天还没有去学校!

她竟然逃课了!她竟然也有逃课的一天!怎么办怎么办,她慌了,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完蛋了,如果让苏子然知道了,她该怎么解释。

她赶紧摸出手机,看了眼,还好,没有苏子然的未接来电,又翻了收件箱,还好,也没有短信。

看着许一突然慌慌张张的样子,纪弦问:“怎么了?”

许一看了他一眼,想发脾气,又无力的发现不去上课的人是她自己,就算刚才纪弦没有拦住她她也已经来不及去上课了。

许一想,还是乖乖做好回去被苏子然骂的准备好了。

纪弦又问:“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许一瞬间变成了一棵奄奄一息的小青菜,无力地答道:“没事儿,吃东西。”

那是许一第一次逃课,纪弦知道后一直以为是自己的歌声吸引住了她,让她忘了要上课,并一直为此自豪了很久,可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以苏子然为人生的中心的许一,会如此反常,当然也只会因为苏子然。

她听着纪弦的歌,脑子里却一直想的是苏子然。

那天苏子然没有骂她,但是却用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对她说:“出息了啊。”

许一缩了缩脖子,回道:“我再也不敢了。”

苏子然手里拿着一本英文小说,坐在沙发里,听到许一的回答后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把书一扔,站起身来,说:“行了,不就是逃个课么?以后补课不想去就别去了。”

许一习惯性地:“啊?”

苏子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啊什么啊?你就会啊么?”

许一又缩了缩脖子:“哦。”

苏子然深吸一口气,勉强压制住心底发火的冲动,说:“明天我要去N市拍戏,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许一愣了愣,说:“哦。”

苏子然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早点休息吧。”然后自己回了房间。

苏子然这一走,大概要离开家很多天,许一知道他又接了一部新戏,导演是他以前合作过的江导,他是男二,碰巧,女二是易清凡。

微博上大家都对他们俩的二次合作十分期待,两个配角在网络上的讨论量竟然超过了主角,粉丝们都很自豪,觉得自己的偶像这么厉害,自己果然没有喜欢错人。

许一依旧在微博上只当一个路人,不参与任何讨论。

第二天很早苏子然就出了门,她在房间里,看着载着苏子然的车绝尘而去,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但是原地却已经没有了车的影子。

她又发了一条微博,那张照片和一个句号。

看到许一微博的人,一定觉得她很奇怪。

但其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奇怪的。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最终只是用了一个句号来代替,她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了,深得好像她已经没有了自己。

苏子然拍戏前期都挺顺利的,一直到他的戏份快杀青的时候,却出了意外——吊威亚的时候没注意,他从半空中摔下来了,幸好,脑子没摔到,但是他以前就因为爬山给摔断过一次的腿,这次又给摔断了。

许一还是从网上看到的消息,然后她课也没上,谁都没通知,甚至连东西都没带,不管不顾地就跑N市去了。

到了那边她才意识到这些问题,手机也没电了,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只好逮住路人就问路,问最近的医院都在哪儿,然后又跑到医院去问苏子然是不是在那里。

后来想起这些来,她自己都要被自己蠢哭了,可是那个时候,她实在是太着急,着急得连先停下来冷静一秒再想办法都不可以。

最后她终于找到苏子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苏子然的舅舅,也是他的经纪人,带她去看苏子然,跟她说了苏子然现在的状况:“已经动过手术了,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养就能好起来。”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了下来,但快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胆怯了:“见到他我要说些什么?要怎么跟他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没有告诉他就突然跑过来,他会不会生气?”

苏子然的舅舅见她突然停住了,问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摇摇头,鼓起勇气,走上前,推开了病房的门。

许一觉得,见到了苏子然,她应该是终于放心了,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才对,可是,当她看到了躺在床上,正闭着眼睛休息的苏子然时,心底却突然涌出一大堆难以描述的情绪,有庆幸,有害怕,还有......委屈。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见到苏子然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苏子然没有睡着,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睛,然后就见到了泪眼朦胧的许一。

他第一反应是:“哭什么?我又没死。”

许一抹了抹自己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谁说我哭了,刚刚眼睛里进沙子了。”

啧啧,这么嘴硬,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苏子然也没拆穿她,他才想起来,以许一平日里的性子,大概是吓坏了,因此,他难得语气有些温和地问道:“你自己来的?”

许一乖乖地点头,随后自己承认错误:“我又逃课了。”

苏子然也点头:“我已经接到你们老师打来的电话了。”

许一的监护人名义上虽然还是许爸爸,但事实上自从许一跟着苏子然来了苏家,许一的一切事务就都是苏子然在处理,包括开家长会——虽然他没有真的去给许一开过家长会,但是许一在学校的档案上家长联系人的那一栏,赫然填的是苏子然的名字。

上帝有时候的确是不公平的,苏子然明明只比许一大了两岁,却已经可以给许一当“家长”了。

许一问:“你不生气?”

苏子然瞥了她一眼:“期末数学英语必须考满分,还有,下不为例。”

许一:“......”还不如直接生气。

苏子然:“怎么?有意见?”

许一飙泪:“不,没有。”她怕待会儿苏子然叫她三科全拿满分,那就算她把自己的脑细胞全部杀死,也不一定能写出一篇满分作文来。

她又不是天才。

苏子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没事儿你就回去吧。”然后对站在门口的经纪人说:“舅舅,你带她去休息吧。”

许一忙摆手:“不,不用了。”

苏子然看她一眼,问她:“你有钱?”

许一悲哀地发现钱包里的钱的确已经所剩无几了。

苏子然又问:“你认识路?”

许一:“......”不认识。

苏子然再次问:“你想睡大街?”

许一:“......”

苏舅舅听到,笑道:“好了,小然,你别开玩笑了。”然后又对许一说:“许一,我带你去休息吧。”

许一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苏子然:“我可以留在医院吗?”

苏子然一愣。

苏舅舅先说道:“你放心,小然这里有我,你先回去休息,明天白天再过来。”

许一不死心,又小心翼翼地问苏子然:“可以吗?”

苏子然看了她一会儿,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色,片刻后才说:“随你。”

于是许一才彻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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