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城外一处山坡上竖立了一座新坟,前面跪着一个身穿素服的女子,额头上也绑着白布条,此刻正伤心烧着那一叠叠的冥币;她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两男两女,静静地远望着。
“我这样做到底对吗?现在她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唯一的亲人也离她而去了,而让她这么快变成一个人的是我。”此刻的梦梨似乎有点后悔了。
这时手掌传来了一阵温暖,莫笙的手握住了她的,莫笙说道:“梨儿,不要自责,如果你没有让她清醒过来,她也只能痛苦的活着,甚至连这位姑娘的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而这位姑娘也将听不到她最后的遗言,而且至少在老人走的时候,她的脸上是一种安慰,不是郁郁而终。”
“其实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你我也不例外,而她只是比我们更早的经历而已,人本身就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我们有的只是那种种无奈。”紫盈看着那吹起的烟尘,认真的说道。
这句话却让梦梨沉思了起来;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那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只是为了尝尽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命运到底是什么?那自己呢?为了什么而活?
突然想到的问题让梦梨很纠结,顿时眉毛拧在了一起;轩辕突然道:“梨儿,你怎么了?”
梦梨突然回神:“啊?没事,突然很茫然。”
“茫然?”众人疑惑。
“对茫然,让我一阵后怕,突然觉得自己活着没意思。”看似轻松,心里却打了个寒颤。
而莫笙只有一句话:“只为了自己,既然让你出现在世上,就有让你出现的意义。”
这时那个女子过来了,直接跪在了几人的面前行了一个人大礼说道:“心荷谢谢公子和小姐,心荷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我们不要你做牛做马,你只要好好为自己活着就行了,你应该过你自己的生活。”梦梨拉起心荷说。
“心荷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了,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生存下。”说着便对梦梨俯身说道:“求姑娘收留小女子,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伺候小姐。”
梦梨看着这个单薄瘦弱的女子,真的不知道她以后能做什么?
看了看旁边几人,轩辕说道:“你带着她吧,帮人帮到底,你以后送她回你们慕容山庄,多她一个人没关系吧?”
“那好吧,以后我带你回慕容山庄去,总好过你漂流在外。”
“谢谢,谢谢您,以后您就是我的主子了,心荷见过小姐。”说着便盈盈下拜。
对于带着这个女子,梦梨很纠结,因为自己也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如何带着一个这样的弱女子?
“你叫心荷?现在我们也算一家人了吧?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世吗?”不知道她是否是一个孤儿,也许把她送到亲戚那里会好些吧。
心荷愣了一下,梦梨顿感疑惑,心荷正打算说什么,梦梨突然道:“算了吧,我也不问你了,我们走吧。”便也不再说话,一个人径直转身,留下几人怔在原地。
回到小院,允浩和云清正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桌上放着两个包裹。
“允浩,你们决定要走了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刚走进院子,梦梨就问道。
“恩,我们本来打算今天一早就走的,可是你们昨天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所以就拖到了现在。”允浩站起来说,然后发现后面进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又问道:“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对啊,我给你介绍,这是轩辕哥哥,你应该知道的吧?槿木轩辕,这位是紫盈姐姐,怎么说呢?就是轩辕哥哥的爱人。”梦梨如此介绍道。
这时轩辕笑骂道:“梨儿,怎么说的?”
“得,我乱说的,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梦梨调皮的说道。
一时间轩辕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无奈的看着梦梨;说他和紫盈没有关系吧,他又真的爱紫盈,说有关系吧,又怕紫盈不高兴;顿时语塞当场。
梦梨见轩辕的样子,笑着说:“好啦!轩辕哥哥碰到紫盈姐姐的问题,脑袋就不会用了,你看紫盈姐姐都没有说什么,你纠结个什么劲啊。”
紫盈笑着摇摇头说:“梨儿,你呀就少说两句吧。”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然后拉着心荷对允浩说:“这是我们收留的女子,叫心荷,你们既然要回去,就先带她回慕容山庄吧。”
两人同时一震,心荷道:“小姐,我不要跟其他人走,让我跟着您就好了。”
“心荷,可是我总不能带着你在外流浪啊?你跟他回我慕容山庄吧?”梦梨道。
“不...”还想说什么,允浩说话了:“梦梨,我们可能暂时不会回家,我们要先回京到皇城学院去看师傅。”
云清也点头说道:“对啊,我们就是因为担心我爹才会这么急着回去,而且我怕她跟着我们不太安全,太子的人马也在找我们。”
心荷似乎觉得大家都认为她是个包袱,都不想把她带在身边,于是说道:“心荷谢谢小姐的出手相助,心荷这就离开,不麻烦各位了。”说着便向外跑去。
梦梨立刻拉住她:“对不起,以后就和我在一起吧?”
“谢谢,谢谢您。”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看着忍不住让人心疼,但是梦梨的表情却很奇怪。
这时云清突然眉头一皱,匆匆地跑了进去,允浩连忙上前去看。
“她怎么了?”心荷很疑惑,梦梨虽然也疑惑了一下,但也很快明白过来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说完很悠闲地走进了里屋。
夜很美,很宁静,一轮圆月照的天空很明亮;万物都披着一层银灰,略有一点雾气的拂动,让一切都如梦幻一般,又似镜花水月,那么不真实。
院子里只剩下些许残叶的树下坐着一个全身白衣的男子,旁边的石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只碧玉萧。
“轩辕哥哥。”梦梨走过来坐到旁边。
“梨儿,你现在幸福吗?”轩辕看着梦梨的眼睛问道。
“轩辕哥哥,谢谢你,那你呢?你现在真的幸福吗?”梦梨眼中有着一丝担忧。
“梨儿,如果让你选择,一个是短暂的幸福,但是以后可能会全然忘却所有;另一个是永远都得不到,永恒的伤痛;你会选择什么?”眼里全是茫然,也许他也知道这两个选择其实根本就是一样的。
“我一个都不会选,我为什么要选择这本身就一样的选择题?”梦梨不明白轩辕这样的一个人,也会被情伤得如此深;“轩辕哥哥,你选了第一个是吗?那么结局会是什么?”
“你知道天回丹吗?噢,我忘了,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答应她一年后就吃下去,以后继续做我的神仙公子。”那神情那么伤。
梦梨突然站起来道:“为什么?轩辕哥哥你不该那么傻的。”
“我傻吗?我相信如我一般的都会如此吧?”轩辕静静地说。
梦梨缓缓地蹲下身子,半趴在轩辕的腿上说:“轩辕哥哥,我一定会救你,我不会让那丹毁了你。”
而此时不远处莫笙正站在一处黑暗的角落里,双手成拳紧握着,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允浩皱着眉头突然出现莫笙的身后,疑惑地说:“我忽然很奇怪你们之间的关系,我看得出来梦梨对你的感情,但是似乎她对槿木公子也有着特殊的感情。”
莫笙转身,似乎对着那一片夜色说道:“也许在她的眼里我还不如她的轩辕哥哥吧?”
允浩更加疑惑了,看了一眼树下的两人,然后跟着莫笙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夜本就很黑,在这背光的地方显得更黑,莫笙随意地坐在了门槛上,不知道他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允浩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他知道他刚才的话还未说完。
“其实梦梨的笑可以很纯净,很天真,甚至可以笑的肆无忌惮,但是这样的笑,她只有在轩辕的面前才会展现出来,和我在一起的笑容永远都那样不安心,甚至有着丝丝担忧。”
“也许是你自己想的太多了,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本就有许多的担忧,就像我对云清一样,我总是怕对她不够好,给不了她幸福...”
“那是不一样的,你看到她和轩辕在一起的安心的表情吗?有时候和我说话也会突然停下有所保留,但是对轩辕永远不会。”说完也不等允浩说话,就一个人径直的走开了。
允浩立在原地,看着莫笙消失的背影,想着他说的那些话,梦梨的心里到底装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