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第五十三次,传回那个机械女声: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夏沙把手机扔在茶几上,窝回沙发,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2:07,凌晨。
夏沙又开始啃大拇指。
夏沙的手很白,手指修长,没干过什么活,皮肤细腻。
但是,十指的指甲都很秃,特别是大拇指,指甲己经缺了一块,常常会被夏沙啃的流血。
夏沙双眼布满红血丝,他已经有两个月没好好睡一觉了。
不是睡不着,就是做噩梦。
其实他睡眠一直不好,但有高业明在他身边,会好一点。
两个月前,高业明说要分手,都没给他挽回的机会,就打包离开了。
夏沙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凌晨二点五十,夏沙车停在夜阑门口。
夜阑是一间gay吧。
这个时间,夜阑还没打烊,但已经没有进去的人了,倒是有人三三两两的出来。
夏沙一边啃大拇指,一边盯着酒吧大门。
高业明是和一个男孩一起出来的。
男孩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来岁,被高业明搂在怀里,不知在说什么,男孩打了高业明一下,高业明哈哈大笑。
夏沙下了车,挡在两个人面前。
高业明的笑凝结在脸上。
夏沙想笑一下,抽动了一下嘴角,笑不出来,“业明,回家吧!”
男孩疑惑的看着他。
高业明不耐的拉着男孩想要绕过他“我是要回家,不过不是你家,也不是和你,是和他回我家。”
“业明,你不要这样?”夏沙拉住他胳膊,声音里充满哀求“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说,我会改。”
“你放开。”高业明用力甩开他“我们分手了,你别缠着我行不行?”
“我不分手,我爱你。”
“我不爱你,你烦不烦?我早不爱你了。”
“可是你说过你只爱我。”
“说什么你都信啊?谁会爱你,像个死鱼,搞得老子都快阳萎,滚开。”
“业明,业明,你不要扔下我,没有你,我会死的。”
“那你它妈就去死,别来烦老子。”
夏沙眼睛充血,脸色惨白,从裤袋摸出一片刮胡刀片,一下一下划着手腕“好,我去死,我去死,死了就不会痛了。”
“夏沙,夏沙,你神经病啊!”
“……”
“夏沙,饭在桌上,吃了再去上班,我早上有个会,先走了。”
“知道了。”
夏沙等到高业明出门,才从洗手间出来,慢慢踱到饭桌前坐下望着桌上的早餐。
豆浆,油条,生煎,都是高业明从楼下早餐店买的。
高业明以前从不干这个。
三餐,洗衣,打扫这些家务都是夏沙在做。
可能夏沙割腕吓到他了。
现在,晚上一下班就回家,早晚餐,洗衣,打扫都不用夏沙说,一手全包。
也不再说分手了。
周未也不出去,陪着夏沙看看书,逛逛公园。
两个人仿佛回到,两人刚在一起时的日子。
但是,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夏沙坐了一会儿,不想吃早餐,起身去了阳台。
天气很好,秋天了,天空又蓝又远。远处的山也一片苍翠。楼下一群小孩在嬉笑打闹。
心情莫名放松,夏沙轻轻笑了一下,回身去卧室。
卧室的墙上挂着一张他和高业明的照片。
他坐在草地上,高业明躺在他腿上,两个人的手在空中十指交叉扣握在一起,迎着阳光,两个人笑的没心没肺。
四年了,两个人走过暧昧,相爱,出柜,同居,没有到白头。
“夏沙,你怎么了?”高业明望了一眼门口的行李箱,小心翼翼的看着夏沙。
夏沙浅浅的笑一下,心里有点难过,高业明是个张扬,无所顾忌的人,现在陪着小心,收敛着脾气,有点陌生,他抬起手想摸一下高业明的脸,又放下,真心实意的说:“对不起,我太不理智了,让你为我担心了,我们的确该分手了。”
高业明眼眶迅速红了“夏沙,对不起,我以前说爱你,是真的。”
“我知道。”夏沙到底还是抬手抱了高业明一下“我知道,你爱过我。”
高业明回头,朝阳台上的夏沙挥挥手,走了。
阳台上,夏沙缓缓放下挥动的手,低头看着手腕。
伤口已经长好了,不流血了,不疼了,但是留下几条比肤色要浅一些的伤痕。
伤口好了,但伤痕却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