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之人是谁,黛玉不用细想也猜得到,在京城,与自己有过节的人,除了贾家之外,不做他想。
想到这里,黛玉只觉得心中生出腾腾怒火,那些人竟一心一意要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心肠狠毒至斯。
正沉吟着,那慕容兴开口叫道:“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我能走了吧?”
黛玉这才回神,淡淡道:“你放心,我这人最守信,你可以走了。”
慕容兴闻言,忙不迭吆喝着小厮,一众人拐手拐脚作鸟雀散。
候他去后,李耀忙走到黛玉车前,恭敬道:“今日之事,看来是用心人在算计姑娘,若是继续留在这里,也不知是不是有别的危险,不如我们尽快回去吧。”
黛玉应道:“你这话很是,就按你说的办吧。”于是一行人略收拾一番,重新启程往庄子赶。
因李耀在的缘故,黛玉几人并未受到损伤,但毕竟受了一场惊吓,回到庄子,春纤忙让人熬安神药,伺候黛玉喝了,方才用晚膳歇息。
次日起来,黛玉主仆几人谈起这件事,春纤皱着眉道:“按照那什么慕容少爷说的,姑娘的消息是有心人透露的,如此说来,前天我在庄子外遇上的陌生男子,多半是被人派来试探消息的。”
雪雁轻轻颔首,顿了一下,沉吟着道:“在京城,除了贾家之外,我们并没有和其他人来往,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她们那些人,还有谁会如此黑心肠加害姑娘。”
黛玉微微抿唇,那笑容却极淡,凝眸道:“你猜得不错,昨天的意外,必定跟贾家脱不了关系。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又是平头百姓,这件事只能暂时哑忍,以后有机会再奉还回去。”
雪雁闻言撇嘴,却也知道身份有别,无法与那些人针锋相对,不甘地叹了一口气,方转了话头道:“贾家那些人,一旦起了坏心,一计不成必定会再想一计,看来以后我们得加倍小心才是。”
黛玉沉吟道:“你这话很是,好在庄子男丁多,又有平王世子的侍卫在,只要我们不出门,应该不会有大碍。”
春纤一边听一边颔首,突然想起一事,抬首看着黛玉道:“这庄子之前是贾家的,姑娘你说,庄子里会不会有贾家的内应?”
黛玉经她提醒,不由心中一动,蹙眉道:“这事情实在说不清,这样吧,且去将你爹爹唤来,我来问一问就知道了。”
春纤忙应了,起身自去打点,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贾喜已经进来,隔着帘子恭敬请安,方道:“小女已经将事情说了,不知姑娘想问什么?”
黛玉淡笑道:“这庄子的事情,一向都是贾管家打点,我想问贾管家,这庄子里与贾家有关系的是不是很多?近来庄子里是否有异常?譬如贾家是否有人过来?庄子的人是否出去过?”
贾喜忙答道:“庄子里的人,多半都与贾家沾亲带故,至于姑娘说的异常,近来除了小女和姑娘进过城之外,并无人外出,倒是前几天有个叫秋纹的,说叔叔贾盛住在庄子里,到这儿探望过。”
听了这番话,黛玉、春纤互看一眼,心道果然不出所料,是贾家在捣鬼。
春纤咬着唇道:“秋纹是宝二爷房里的,看来,主使之人必定是薛二奶奶。”
黛玉颔首,眸中慢慢泛出一丝清寒,她与宝钗之间,虽然有些芥蒂,却从没想到,素来以稳重大方示人的薛宝钗,心计竟如此深沉毒辣。
黛玉本是淡泊之人,但这并不代表她软弱可欺,被人如此算计,这口气无论如何都忍不了。
此时自己还不能如何,但来日方长,总有一日,自己会奋力反击,令她翻不了身。
贾喜素来机智,听了她们这番话,略有所悟,皱眉道:“姑娘怀疑昨天的事情跟那秋纹有关?”吸了一口气,旋即道:“姑娘放心,这事情奴才会处理,奴才马上去找贾盛盘问,倘若事情属实,奴才立刻将他一家子逐出庄子。”
黛玉摇头道:“事情虽然八九不离十,但不必盘问,也不必逐人。”
雪雁蹙眉道:“像这样的人是咎由自取,姑娘不必心软。”
黛玉淡淡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心软,我是不愿打草惊蛇,现在已经知道内鬼是谁,可以想法子防备,倘若我们将人赶了,那边必定会另想法子,另找人监视,到时候可就防不胜防了。”
雪雁闻言会意,颔首道:“姑娘所言甚是,是我想偏了,既如此,就不赶那家人了,只请贾管家多多留意那贾盛的举动,也就是了。”
黛玉接口道:“还有,贾管家也要留意其他人的一举一动,倘若发现有异常,一定要尽快通知春纤,我好提前防备。”
贾喜连忙道:“事关姑娘安危,奴才知道轻重,一定会尽心的。”顿了一顿,转了话头道:“姑娘还记得初来庄子时收留的陈福吗?”
黛玉点头,微微皱眉道:“你突然提他,有事吗?”
贾喜回道:“这陈福是个有才干的,这段时间帮了奴才不少,奴才想请示姑娘,将他提拔成副管家,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黛玉沉吟道:“贾管家既认同他,想必是个出众的,但他没有签卖身契,又是新来的,若是贸然提拔,也不知其他人是否服气。也罢,且让秋儿去将他唤来,待我问清楚他的来历,看看是否能想个妥当法子将他安置了。”言罢,便扬声唤过秋儿,嘱咐了几句。
过了小半个时辰,秋儿领着陈福进来,陈福忙在帘外请了安,感激涕零道:“多亏姑娘收留,小人父女才不致流离失所。”
黛玉微笑道:“这些感激的话不必多说,今儿个唤你来,是想问问你的出身来历,虽然你没签卖身契,但也要将家乡何处,之前做何营生说了,我也好有个底儿。”
陈福感激她收留之情,自是和盘托出,回道:“小人不敢隐瞒,小人祖籍徽州,祖上都是做生意的,当初在家乡时,也有几间店面,日子颇过得去。不想前两年新知府到任,是个极贪婪的,时常找人到店里要银子,我应付了几次,后来实在烦不过,抱怨了几句,惹得知府大怒,暗中指使人将小人诬告了,所有家产赔得干干净净。因银子用完,家乡又无处容身,只能到京城来投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