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反射性动作一样,凤卿君一把拦住了就要走出去的洺悕,将她从背后抱在了怀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压在了洺悕细白的脖颈上。他轻如烟云的声音落在了洺悕耳畔,带着一丝愠怒和不易察觉的失望:
“是你做的,对不对。”
洺悕一愣,立刻领会了凤卿君的意思——他在怀疑她,怀疑她想把他抓起来,怀疑她刚才说要帮他解毒是拖延时间。
他,怀疑她。
洺悕心里猛地一痛,白天里百里轩的质疑和着鲜血又被掀了开来,又撒上了一把盐,疼得钻心刺骨。洺悕唇边浅浅的笑容僵住了,变成了冷酷的线条。
我告诉你,你给本小姐听明白,我楚洺悕,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不需要你懂不懂。
从来从来都不需要,understand?
洺悕不顾及刀锋划破了脖颈,慢慢回了头,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身后的凤卿君。黑暗中,那双璀璨的墨色眼眸充斥着残忍和决绝,以及不知不觉中逸散而出的悲凉。
“我说不是你信不信?”洺悕冷硬的神色中缠上了一抹期待。
凤卿君犹豫了。
“扣扣。”平缓的敲门声不适时的响起,凤卿君手一紧,匕首扎进了洺悕的脖颈。凤卿君感觉到怀中的少年似乎颤抖了一下,然后他全身的温度似乎都消失了,冰冷得瘆人。
之后,怀中的少年作出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举动。身边燃烧的烛火一晃,静静熄灭。
“谁。”
安静的屋子里传出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随即,熄灭的烛光又虚弱地亮了起来。窗户上,少年的剪影瘦弱。
“百里轩。”熟悉的声音,只是没了初次听到的戏谑意味。
洺悕点灯的手似乎颤了颤,却很快平静了下来:“请问有事么?”
“我能进来么?”百里轩避开了洺悕的问题,问道。洺悕停了下来,沉默了许久。
“恩,不行。”很严肃的语气。
百里轩一愣,本能性的想后退几步,眼前的木门却打开了,少年巴掌大的脸庞盈盈地笑着:“你会听么?”
洺悕打开了门,向一旁侧了侧身,示意百里轩赶紧往里走她冷得很。百里轩无奈的笑了一下,走了进去。
“有事么?”洺悕瞥见了百里轩身后一群训练有素的家丁,心下很是不爽——刚刚不是叫他们滚了么?还没完么?果然在这时代杀人灭口才是真正的第一良计。
百里轩被洺悕这么一问,脸上少见地有几分尴尬:“有人刺杀父亲,蓝管家坚持刺客到了你这里,怀疑搜查的时候你窝藏了,所以就···”说着说着,百里轩似是无意的打量着洺悕的房间。
洺悕皱眉,素手一伸,将木门全部打开了。她对着门外的家丁,平静一笑:
“怀疑的话,请尽管来搜。”
少年脸上的微笑绽放,仿佛地狱彼岸徐徐开放的曼珠沙华,妖冶得让人心醉:“但是···”洺悕脸上温和的笑容一瞬间退去,诡异而嗜血的光芒绽放了开来:
“找不到的话,请自绝于此。”
少年的每一个字都咬得极其清楚,仿佛想让人看清她的唇形。让人明白,在她面前许下的话,绝不可以违反。
反者,等同逆天。
她楚洺悕就是如此,小看她绝对是要付出代价的,往往这代价还远远高于直接伤害她。她讨厌那种眼光,无论是在南非贫民窟还是在全封闭式训练场,每个怀疑她鄙夷她的人,有时要付出最昂贵的代价。
比如南非贫民窟一个把洺悕踩在脚下的黑帮老大的性命,再比如一个诬陷她鄙视她的新晋特工的四肢筋骨。
让她狠起来,无论做什么她都是不怕的。
在场者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战战栗栗地不敢向前一步。洺悕眼中的凛冽退去,又换成了温和如春风拂面的样子:“那么,请吧。”洺悕侧了侧身,让家丁进来。
本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家丁立刻软了下来,支支吾吾着不愿进去。
“带他们走吧。”洺悕轻轻叹了一口气,对着百里轩笑道,温软俏丽。
百里轩复杂地看了一眼洺悕黑色瞳孔中的倔强和威严,率先走出了青夕小筑。
百里朽儿,你到底是不是百里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