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就这样直着眼睛目送了男子离开。
他既然不想告知去处,她自然不会再问。
萍水相逢就是萍水相逢,她没有对他产生丝毫好感,丁点没有。
况且,他已经看出自己是妖,那还谈什么好感,人妖殊途,他没捉了她就是恩慈了。
常理上说,她应该祈祷着再不要碰到这捉妖师才好,可明明心里有一丝期待,期待重逢。
不知不觉就走到宫门口,早有一群人等在那里,焦急地盼着她回来。
永浴殿的宫女侍卫们天未亮就等在门口,个个手脚冰凉,摩拳擦掌也不顶用。
终于盼来了这一位,赶紧簇拥着回了永浴殿。
怎么这么没悬念,本来路上缱绻还想着没有令牌该如何进宫,还想了些和护门侍卫周旋的小把戏,只能留在下次施展了。
“您再晚来半个时辰,姬妃娘娘怕是就不行了!”
一个奴才愁云惨雾道。
“是啊,她从你离开便一直哀哭,到天亮时哭得越发吓人了……”
另一个奴才很诚恳地向缱绻描述着主子的惨状。
“也许是饿的……”缱绻喃喃道。
“什么……”
“喔,没什么,我说路途遥远,我走得有些饿了。”
曲曲折折地,就走到了永浴殿。
一群奴才们老远就喊话:“恭喜姬妃,恭喜姬妃,药拿回来了…………”
药……
她竟然忘了自己跑回清淀的理由是去拿药。
情急之下,薅了自己身上几缕兽毛,轻拂一变,成了深棕色丸药,进殿之前,妥妥地裹在帕子里。
“主子,药来了。”
她急急行至榻前,挤眉弄眼的交流即刻开始。
“把门窗关紧,别让姬妃主子见光。”
一名宫女吆喝道。
众人开始检查门窗,本就闭得紧紧的,又重新确认一遍。
屋子里暗得万无一失,分不清白天黑夜。
“主子,药来了!”
缱绻挤眉弄煞有介事。
“把床帘挂好。”
二慈低声对缱绻说。
帘子挂起,众奴才竖起了耳朵。
“什么药丸,你拿兽毛变的吧,又来唬我,死丫头。”
缱绻嘿嘿一笑,收了药丸。
“还不是为唬他们的。”
她的声音放到最低。
这殿里实在比古墓舒坦,只是说话不方便。
眼下主子也能靠帘子门板撑住小命,日子还要从长计议。
呆在宫里总不是办法,毕竟她两人是妖,和一群人混在一起,早晚会被发现。
只听众奴才齐声吆喝道:“皇后驾到!”
缱绻慌忙起身,帮主子整理好仪容。
两人眼神一碰,见招拆招就是。
皇后的到来带进殿里一阵凉气,与那惨白面容一起冰得人脊背发凉。
她挂在脸上的温暖笑容,似乎也是随时会融化。
“妹妹,好些了吗?”
二慈作虚弱状,颔首肯定。
“谢过姐姐,劳烦姐姐远道来看望。”
“妹妹入宫服侍皇上,与我便是姐妹,客气反而不好,我这次来是为妹妹的病尽些绵薄之力,听闻宫外有人擅长纺织封光之棉,工艺繁琐,永旭国只一人有此技艺,我命人去寻他入宫,连夜做了两片遮光帘子给妹妹,保妹妹身体康健。”
说着,皇后身边的宫女白丹便上前奉上了帘子。
帘子瞧上去薄如蝉翼,怎么可能遮光,所谓的封光棉,二慈主仆还从未见识过……
“来人,把帘子挂上,同原来的帘子挂在一起就好了。拆卸旧帘漏了光怕是会伤了姬妃。”
皇后令下,几名高大的侍卫纷纷动手,三两下挂好了帘子。
二慈感到胸中无比闷痛,像被什么紧紧封住了呼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