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的死亡骑士没有像从前那般好战,反而撤退入失乐园深处,最强的炽天使亦没有盲目追击,而是漂浮在半空中,开始咏唱赞美诗。浑厚嘹亮的赞美诗给人心以无比的鼓舞,众骑士的信仰越发坚定,通过光辉笼罩的加迪安投射出的圣光约越发磅礴。不和谐的音符来自失乐园深处,刺耳,难听到令人作呕的嘶鸣从死亡骑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喉咙里传了出来,如两片生锈的铁板刮擦,又像无数人临死前的的哀嚎。地面上积聚的尸骨闻声开始蠕动起来,他们如软体动物一般扭曲着向死亡骑士聚集,覆盖到他身上,形成一座尸丘。
笼罩在炽天使身上的光耀眼到无法直视,羽翼、铠甲和符文长剑从光中被剥离,身穿亚麻长袍的人类老者形象在光中隐隐若现。引导这个法术的加迪安额头冷汗直冒,全身上下的肌肉不可遏制的微微颤抖起来,不过这一切注定无人回会去关注了,因为众骑士的目光全部被光中走出的老人给牢牢吸引了。
“光明之主在上,”即使是保罗斯,此时也再提不起半分亵渎的市侩思想,“伟大的初代教皇,主的儿子,我为我生来就背负的罪向您忏悔。”保罗斯虔诚的跪伏在地上,大声的忏悔着,这几乎是所有骑士一致的动作,不为别的,就为这个老人是圣彼得,第一任教皇的虚影。
彼得的投影没有理会的骑士们的忏悔,事实上他只是圣光的具象而已,和之前的天使本质上是一样的。彼得从容的向前踏出一步,赤足踩在了失乐园上,鼎盛的邪气顷刻崩溃,圣光立刻占据了一片不算小的空间。彼得稳稳的伸出右手指着已经完成的积尸器,威严的说:“你有罪,我裁定你,消亡!”
黑暗失乐园倾尽全力制造的积尸器又怎是可以轻易击溃的。浑圆的积尸器上裂开一道一人高的口子,向一张竖立着的大嘴,又像一只没有瞳仁的眼睛,死绿色的射向自裂口射出来,一瞬间失乐园内满溢的邪气都为之一泻,死光和彼得射出的审判之光相撞,没有爆炸,没有气浪,直接就悄无声息的湮灭。但是圣域的力量在受到神迹鼓舞的众骑士越发虔诚的祈祷声中正如日中天,而失乐园却在之前的消耗中变得行将就木。
仿佛过了许久,又好似只有一瞬间,审判之光击垮了死光,笔直的射在积尸器身上,无数耀眼的光柱从积尸器内刺出,天上下起了圣光之雨,罪恶的失乐园得到了净化。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没有人欢呼,他们都沉浸在神迹带来的震撼之中,加迪安无力的咚半空中跌落,跪倒在地,虽然只是引导信仰之力,但是流经他体内的圣光依旧把他的肉体伤的不轻。萨铎目露凶光,周围没有骑士注意这边,现在杀是加迪安可谓是易如反掌。他没来得及动手,查德和比维斯挤出人群有意无意的阁在萨铎和加迪安中间,将圣骑士搀扶起来。萨铎恶狠狠的瞪着两者,拳头握的直响。
耀目的圣光将一切照得纤毫毕现,没有影子,唯有萨铎的背后除外。这一片阴影是那么深邃,就像圣光是这么耀目一般。如今随着萨铎冷峻的视线,这一片影子仿佛活了一般的不断扭曲翻滚。圣光蕴含了多少力量,暗影也就拥有多少力量。
“萨铎,你想干什么?”加迪安推开比维斯,圣光充盈了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的注释着他自己的弟弟,“在光中,那有阴影的位置?”加迪安轻轻的说,却好似王上的赦令一般,影子立刻沉寂下去,虽然依旧存在,却不敢再有轻举妄动。
“加迪安!”如果说之前萨铎面对加迪安的表现可以称之为温文尔雅的话,那现在绝对是面目可憎,仿佛眼前的是绝对不可饶恕敌人一般,“你……想不到你也不简单!”
“正义想要战胜邪恶,就一定要比邪恶本身更加邪恶。”加迪安平淡的说,此时的加迪安和平常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另外,他不忍心做的事情,只有我帮他代劳了。”
“你不是加迪安!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加迪安,”圣光笼罩的加迪安说,“萨铎,我的弟弟,光与影应该是共生的,你何必……”
“住口!我就是我。”萨铎冷哼一声,“我承认这一次是你赢了,但是我要看看你可以笑到什么时候,保罗斯又会让你这么简简单单的达到目的吗?”
“保罗斯。”加迪安回过头,正迎上怒视着自己的保罗斯,显然经过一开始惊愕而产生的从众的盲目崇拜之后,保罗斯身为一个政客的大脑已近识破了加迪安的计划,“无所谓,他的意志无关痛痒,有在场的骑士支持我就足够了。”
光辉终于贱贱的黯淡下去,但是虔诚的骑士们却依旧跪伏在地不肯起身。散去光华的加迪安看上去也不像方才那么俊冷无情,他的嘴角又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大声的说,“主的战士们,黑暗只是暂时的退却。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前去圣彼得大人长眠之地,去保证我们的圣地免受黑暗的侵袭。伟大的骑士们,让我们为了圣光而战!”
“圣光!”在场的骑士,无论是光明之刃骑士团还是审判之锤骑士团都狂热的站起来,举起手中的十字剑大喊,显然他们已经暂时忘记了信仰之间的隔阂。保罗斯冷着脸,没有,或是说不敢提出异议,但是他看向加迪安的眼神越发的阴毒了。
“格雷格?”正在徒步往曼特裘赶的罗什卡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城里究竟出什么事情了?”
格雷格没有说话,他用手势示意众人躲起来,出于对这个刺客的信任以及对他怪癖的习以为常,没有人刨根究底的问下去,而是全部照着格雷格的意思躲入两边的树林里。虽然现在已经是冬季,大部分植物都枯萎凋零了。但是因为是在夜晚,一行人对藏身处稍作伪装后还是足够隐蔽的。
步履蹒跚,嘴里不断的念诵邪恶的祷言的拜死亡教信徒很快就三三两两的路过这里,这条进山的主要路径。从信徒的诡异的样子和行为不难分析出他们的身份,所以现在也无需格雷格再做解释,剩余的人就大致了解了格雷格的意思。信徒的的队伍稀稀拉拉拖了很长,而且看上去是在是没有任何的警惕性。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跟着他们走?”过了很久,依旧不断有信徒路过这里,威利忍不住问格雷格说。
格雷格死鱼般的眼睛对着威利翻了一翻,就算确认了他的话。
“城里的情况究竟如何了?那股巨大的黑暗力量是怎么回事?还有城外刚才爆发出的那股圣光能量又是怎么一回事情?是不是新教和圣光会已经到曼特裘了?”
格雷格瞟了一瞟威利,耸耸肩,摊开手,表示他也对此一无所知。
“不行,我得回去。”威利皱着眉头,权衡了老半天,最后说。
“格雷格的话肯定是吴平的意思。”罗什卡说着看了眼格雷格,后者点点头,“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回去?”
“无论如何我得回去。”威利打定了主意,“你知道城主府的底下埋藏的是什么,那是手足之战的导火索,你认为两个教派会在这个问题上相安无事吗?”
“只不过是纪念意义十足的东西罢了。”罗什卡撇撇嘴,“就像我的战神配刃,除了可以增幅斗气之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都灵裹尸布、真十字章、荆棘皇冠!不是什么纪念品!”威利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激动的吼了出来。然而这样,在寂静的树林里的这声吼,却没有引起不远处的信徒们的注意。
“知道了,你去吧。”吴平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