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身着鳞甲,但是队长的左手上却依旧带着一副锁甲手套,为此他必须在每天烤制食物的时候收集滴落下来的油脂,涂抹这副手套。虽然味道实在是抱歉,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防锈效果还是不错的。不过副作用则是爱干净的女士们对队长的尤其是他的左手总是敬而远之。
队长会这么做,绝不是毫无意义的。在这段预计五天的行程已经过去五分之三的时候,在应付蛮族几乎是饱和式的攻击的过程中,队长展示了他这么做的目的。这也是雷第一次知道双手大剑除了斩之外还有其他的攻击模式。
对于蛮族的进攻,大家几乎已经是习以为常了。这群讨厌的家伙似乎整天整夜不需要休息一般,在各个时间点都有可能发动攻击。若不是拜格朗特灵敏的感知,单靠人力来预警的,相信这支小队早已经疲于应付。
但事实毕竟不是如此。所以当蛮族来攻的时候,小队的成员总是可以提前摆好阵势。队长拒绝雷一行的援助,理由是卡拉蒙吩咐过,他们的战力,必须完全发挥在必要的时候,而这一支佣兵小队随行的目的或者说任务,就是处理眼前这种事情,蛮族的进攻。
队长敏捷的避开第一名蛮族的攻击,却随即被三名蛮族包围。从经验上判断,双手大剑并不适合在雨林中使用,茂密的植被严重阻碍了这种武器最具威力的劈砍,加上现在队长几乎已经被三名蛮族贴身围住,情况的确堪忧。
雷第一回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时他甚至忍不住要违背队长不许出手的命令,但是随后的一幕令他立刻打消了这近乎杞人忧天的想法。那次如同这次一样,队长面对看似绝对的劣势并不慌乱,他用戴着锁甲手套左手抓住大剑锋利的剑刃,就像持矛一样握持这把大剑,也像用矛一样,将尖锐的剑尖捅进了一名蛮族的身体。
解决一个之后,队长迅速的将贯穿蛮族腹部的剑拔出来。大剑上狰狞深刻的血槽极大程度上的帮助他完成了这一动作。这一会,队长又如同双手持着一柄战锤似的,用剑柄尾部的配重球狠狠地砸在了他身后正准备攻击的蛮族的头上。蛮族顷刻间脑浆迸裂,在队长巨大的力量下他并不坚固的头颅被彻底的砸开。
杀两人的同时,队长也完成了和最后一名蛮族拉开距离的动作。队长扭身,挥剑,接着腰部加臂部的力量,一下子就将最后一名蛮族腰斩。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算上他第一次闪避蛮族的攻击,最多用了不到五秒的时间,便手刃三人。
“简直就是艺术!”雷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由衷的赞叹。
同样将战斗发展到近乎艺术的地步的还有豪放的精灵女射手。她一次性从身后的箭壶里抽出三支篆刻有魔文的箭矢,分别是怒焰之箭、凛风之箭、霜亡之箭。霜亡之箭比另外两支箭矢先击中目标——剩余的蛮族身前的空地。魔法箭矢都是特制的,击中目标之后,箭杆与箭头连接的脆弱部位就会折断,失去了完整性之后,被封入箭矢的魔法就会得到释放。
冰霜瞬间将蛮族脚前的地面全部覆盖。深蓝色的冰盖甚至爬上了靠前蛮族的足部,受到冰霜的影响,蛮族们难以保持平衡,纷纷滑到在地。就算是下盘稳固的,其速度也不免大受影响。
第二支怒焰之箭和第三支凛风之箭一前一后到来。跳跃的火球从箭矢上升起,并快速涨大,而凛风之箭则一头扎进了火球之中。只听见轰的一声闷响。被释放出来的凛冽狂躁的风裹挟着炙热以及致命的火焰向四面八方涌去,风助火势,火借风威。肆虐的火焰风暴的威力远超怒焰和凛风两者之和。焚风轻而易举的就将剩余的,被困于冰中的蛮族吹拂成灰。
肌肉法师抡着手里如凶器似的法杖还没来得及冲上去一展身手,敌人便已经被队长和豪放女屠戮殆尽。这让他很不满,每次总是这样,蛮族太弱小了,与余烬位面的恶魔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甚至连这个小队开门三板斧都没有办法挨过去。
“我说,你们能不能歇一歇。”肌肉法师抗议说,“总该让别人也活动活动筋骨。”
“就是就是。”蛮战士附和道。
“那你自己就不能动作快一些?”豪放女将弓重新背负在背上,抱着胸挑衅似的看着肌肉法师。
“你好意思说……你就知道射的爽,这附魔箭矢制作起来可费劲呢!”肌肉法师似乎吃不定豪放女,只敢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比肌肉法师还要高半个头的豪放女走上两步,居高临下的盯着肌肉法师,巨大坚挺的胸抵在了肌肉法师的身上。
“没什么,没什么……”法师赶紧摇头摆手,像受惊的兔子似的朝后一跳。
“哈哈哈哈……”豪放女毫无形象的大笑。
“好了,别吵了。”队长出声喝止两名队员,“他们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这证明鹰眼的判断并没有错。”
“那是当然。”鹰眼,也就是红头发的兽人盗贼自信满满的说。他的左眼与众不同,看上如就如同鹰一般锐利而富有侵略性。
“你是说我们就要到血肉工房了?”雷问。血肉工房是红头发提出的名词,他在联军控制区的边缘由狮鹫搭载着朝雨林中眺望过,自称见到了一处加工血肉的作坊。成堆的乱七八糟的尸体被运进这间作坊,并被做造成诸如血兽这样的战争利器。
本来雷等人对红头发,以及这一队古力介绍的,最优秀的王牌佣兵并不怎么信任,因为这支小队的除了蛮战士,尽是些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人。但通过这两天的行程,他们展露的身手,以及对前路越发清晰的了解。都不得不让雷等人对佣兵刮目相看。可以说,这队佣兵在战斗的技艺上是完全碾压雷这一群人的。
昨晚宿营的时候,雷向队长询问过这个问题。当时,借着烧的亮堂堂,暖洋洋,驱走一切潮湿气息的篝火,队长如是回答,“厉害?完全谈不上。若不是你们的,厄,野猪同伴,我们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升起篝火,只能蜷缩在树上,担惊受怕的享受湿冷的夜晚。如果没有你们野猪同伴,我们也不可能每次都可以提前发现蛮族并有所戒备,自然也不可能应付的如此轻松。”
“但是你们如此精湛的技巧可不能归功于格朗特吧?”清风对这个问题同样也很好奇,“要知道,无论是我,还是来自角斗士之岛的雷,亦或是从小接受矮人传统武技教育的布雷托,可都对你们的技艺是闻所未闻。”
“你们的敌人都是人。活着的,已经死去的,强大的,弱小的,无一例外,都是人。”队长指着他光溜溜的脑袋上一条几乎从前额贯穿到后脖子处的伤口说,“我们的敌人,可都是恶魔。你们见过恶魔的,在守望堡外面。我们的敌人并不是那些劣魔,而是恶魔战士,甚至大恶魔。全凭力量,那完全不可能有半点生机,唯有依靠精湛的技巧,才能在遍地是恶臭的硫磺和流淌的熔岩的余烬位面活下来。”
雷还清晰的记得队长当时的表情,不狰狞,不凶恶,没有自豪,没有自傲,这是一幅没有半分情绪波动,平静的就好似在谈论天气似的表情。这是真正感悟生死的战士的表情,雷从前只在奇诺脸上看到过。
“我们快到了。”红头发突然说,将雷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