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替换一夕,独叹息。一岁添长一岁,空欢喜。一物能降一物,知渊源。一人相思一人,是冤家。萍水后有萍聚,至此连。温柔语里温暖,绯红脸。相知后满相思,日度年。菩提树结菩提,为诺言。花开数多花开,等采撷。风来吹过风来,为谁谢?
一段缘,一生念,一句话,一直恋,一眼神,一难变,偏偏的,花季年岁,痴痴的,憔悴容颜。再相见不知年,散落天涯各边。如画般挂眼前,思绪中徒想念。寒冬过去回暖,溪水作响春天。岁月堪回原点?以后能是从前?时光未遂心愿,月儿当空圆满。泪水偿还生命,一捧黄土埋怨。”
荀可在电脑上为自己最近刚完成的小说写了一个总结性的介绍,就满意的从书房回到了卧室,夜里足够寂静,风儿和云朵不再活泼,万家灯火已经暗淡,只有漫天的星子欢快的眨着眼,好奇的看着人世间的繁华。时间在缓缓流逝,疲倦的人进入了梦乡里休整,心事重重的人却掉入了梦魔的陷阱。
“我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与你再无什么关系,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你骗我!你骗我!我一句话也不要相信!”
“你明知道我们之间没可能,还死皮赖脸的不放手,是你活该!”
……
荀可梦中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穿着一袭白纱裙,留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清风吹拂,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她白皙的脸上两双含水的眼眸已经哭红,近乎绝望的朝着对面的那个模样已经有些模糊的少年声嘶力竭的喊着,而那个少年麻木的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那个少年刚说完这句话,就用力的将拉住他胳膊的女孩的手甩开,转身就迅速的离开,没有回头。只留那个女孩呆呆的站在那里哭了好久,直到日光渐盛,女孩哭的没了力气,晕倒在青翠的草坪里,行人突然都围了上来,一时真的好慌乱,好喧闹……
荀可被这不美好的梦惊醒,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坐在床上镇定了好一会儿后,发现已是清晨,她起身走到了窗前将窗门打开,没有刺眼的阳光,微风顺着窗户进来,抚摸着荀可的脸庞,她大口的吸气,闭上了眼睛,觉得非常舒服,口中也不禁自言自语:“幸好刚才只是梦啊!”
可是,它真的仅仅只是梦吗?谁又知道呢?连荀可都有点怀疑梦中的一切真的发生过吗?又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破碎的梦。
“夫……”夫字刚一出口,荀可家的保姆杨阿姨就下意识的收住了口,家中年轻的女主人不知多少次,当着多少人的面,严肃认真的警告过她,不要叫她夫人!理由则很简单,这都现代社会了,早就不是一个老爷一群夫人的时代了,这样的称呼太不合适了。
“小可,有你的电话。”杨阿姨笑盈盈的将昨夜荀可落在客厅里的手机递给她,荀可接过电话,一看来电显示是来自老家那边的陌生号码,心里就大概清楚知道这通电话的来意了,荀可皱了皱眉,按了电源键,心里更加烦躁。
自从自己结婚了以后,老家那边就传开了,“荀可飞上枝头变成金凤凰了!”这一年来,老家总是陆续有人明里暗里托她办各种事情,什么家里孩子要来城里上学,能不能帮忙找一下关系,又或帮家里的亲戚谋个差事。
身为记者的荀可刚开始还凭借自己的人脉硬着头皮帮了几个小忙,但荀可天生不是一个左右逢源,喜欢欠人情的人,所以她最近对这类事情都颇为反感。
“杨阿姨,今天晚上我不回家里来了,不要准备我的晚饭了。”
杨阿姨站定了一会儿,没有多问什么,反正她也早就习惯了这个家里很多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状态。
荀可迅速的吃完了午饭,就匆匆忙忙的梳洗打扮出了家门,因为她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她要去找一个人算账!
就是那个人,让她一晚反复做了好几回那个破碎的梦!
荀可开着今年新款的C牌名车,一路上不是遇到红灯就是堵车,最后气的荀可一直不停的按喇叭,惹得路上的行人不时驻足,投来鄙夷的眼光,更有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中年人直接敲开了车窗,教育她即使家里有点臭钱,也要懂基本的礼貌和交通法则。
荀可颇为无奈,没有与人多争辩什么,这要在平时恐怕荀可才不会这样委屈自己。不过,今天自己无心与别人开战,况且自己最近的工作生活都有点不太顺心,她实在不想在为自己添堵。
工作上,身为本市知名报社的记者,原本今年她打算要将自己的人生的第三本小说,也是自己迄今为止写的最满意的小说整理出版,可到了最后关头,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原本一直和她合作的出版商,突然违约,双方协商了许久,直到现在还没有商量出一个满意的结果。
好不容易,荀可把车开到了一个豪华小区的别墅门前,进了门却在保姆的口中得知她要找的那个人一大早就和另一半出去了,荀可在心里大骂这个负心的女闺蜜:“冯琳儿,好啊!你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昨晚拉着我去买醉,哭哭啼啼的说人家这不好,那不好,都是缺点,今天就像没事人似的和人家潇洒去了!”
荀可像一个怨妇一样,满脸的不高兴,索性就坐在冯琳儿家的客厅里等她回来。要不是冯琳儿昨晚酒后失言,又提起那个她已经快要淡忘的名字,自己怎么会这么难受!
眨眼的功夫已是十年了,荀可本以为关于他的一切她都已经忘了,为他受的伤也早已结疤愈合,可是,有人轻轻的一碰,伤口就开始流血了。
冯琳儿回来时,已是傍晚,而荀可早已离开,经过这短短的几个小时的等待,荀可已想的明白,她不想把这件事怪罪于冯琳儿,事实上本来就不能怪她,如果没有冯琳儿的酒后失言,荀可不知还要欺骗自己多久。
这十年的平静不过皆是假象,她只是在匆匆忙忙的生活中选择了暂时性的遗忘,在众人的有意保护中轻易迷惑了自己。深夜,荀可连蒙带骗的将冯琳儿喊到昨夜她们去的酒吧,一开口,荀可就无法在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声音明显有些颤抖:“琳琳,我忘不了他。”
冯琳儿的心咯噔一下,凭着从高中起偶然相识积累下来的情分,以自己对荀可的了解,冯琳儿知道大事不妙,她大惊失色的看向荀可,插科打诨道:“你在说什么啊?谁还能入的了你的法眼,是昨天那个一直给你点酒,献殷勤的帅哥吗?长得到是挺耐看的,不过,耐看的一般都不靠谱!”
“不是他!琳琳!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谁,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荀可情绪有点激动,连声调都提高了许多,她没想到,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一想到那个人的名字,她还是这样情难自持。
“我说的是申……屠阳”荀可闭着眼,声音很小,但冯琳儿听的不用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冯琳儿长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功亏于馈了!这十年来,她连这三个字提都不敢提,唯恐让荀可伤心,但今天怎么回事,她怎么自己主动提起来了?冯琳儿不禁有点纳闷。
“日子过的好好的,你怎么无缘无故提起这个人来了?”
冯琳儿和荀可相邻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面前是冯琳儿要的两杯冰水。荀可狠狠白了冯琳儿一眼,叫来了服务员:“给我们来两杯威士忌,越烈越的好!”
冯琳儿刚想伸手叫住去拿酒的服务员,就被荀可重重的拍了下来。
“琳琳,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个人吗?”荀可略带神秘感,把服务员端来的酒推到了冯琳儿的面前,指着整杯酒豪爽的说:“你陪我喝了这杯酒,我就告诉你。”
冯琳儿是一个性格犹如男孩子的北方姑娘,她丝毫没犹豫,端起酒杯,杯中的酒就下了一半,而荀可一看就是来买醉的,端起酒杯就是几大口,如果冯琳儿不及时制止,恐怕此刻已经见底了。
“荀可,不要和我卖关子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荀可摇动着杯中余下的酒,在冯琳儿的无奈注视下,一饮而尽。
“怎么回事,你还好意思问怎么回事,要不是你昨天喝醉提起他来,说什么我要和他在一起是绝配,就这么分开了是终生遗憾的话!我至于今天放着好好的假期不休,破坏你的二人世界,叫你出来喝酒!”
“是我提起他来的!”冯琳儿吃惊的指着自己,有点难以置信。她忽然想起昨天自己喝酒,好像是哭哭啼啼的和荀可抱怨过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喝完酒就毫无节操的自己,现在竟然发展到去接别人的伤疤。
冯琳儿满是懊恼,刚想和荀可道歉,却被荀可先将了一军。
“琳琳,你现在说什么话都晚了,你如果想表达自己的歉意,就陪我喝酒,喝到我忘记了这件事,忘记这个人。”
冯琳儿知道此刻的荀可一定难过极了,祸是自己闯的,自己就要负责任,况且,今天的荀可不把自己灌醉了,是断不会放过她的。
“好!那我们今天就喝它个天昏地暗,不醉不休,什么狗屁男人啊!让他见鬼去吧!”
荀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许多酒,酒量稍差的冯琳儿早已醉的不省人事。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荀可越想把自己灌醉却越喝越清醒,甚至她好像都清楚的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你居然喜欢喝酒,没想到,老师眼中品学兼优的乖学生居然喜欢喝酒!”
喝醉了的荀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好像刚刚进入腹中的液体一点也不能渗进身体里,只有流出来,才够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