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默生吗?她看见他了,就在刚才,只是,她却没有勇气上前去叫他,因为他的手腕间,缠绕着另一个女人的手。
慕云宵看着她削瘦的身影在人群里穿梭,突然就有些百感交集,怨恨,心疼,搅动他的心,很不是滋味。
她怎么能就这样冷漠地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呢,可是,他分明看见他提起任默生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怅然。
慕云宵倒退几步,健硕的手臂一收,拽住了秦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拉着走向车子,
他是霸道而且不容拒绝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样子,他暴虐地把秦玖丢到了后座,关车门的时候,声音巨响,秦玖愣了愣。
“秦玖,何曾看见你为一个男人这么失魂落魄?多年不见,你长进了。”慕云宵的讽刺总是那样冰冷,以漠然的姿态击中她的心脏,她却怪不起来。
“俗话说,好马总是有失蹄的时候,我这样,你可是解气了。”秦玖也跟着他的冷嘲热讽讽刺了自己一把,她怎么会不知道慕云宵是恨着她的呢?
瞬间一片寂静,慕云宵低着头,久久不说话,他也问自己,是解气了吗?不,这些年,他不是气她,只是气自己放不下。
他爱折磨别人,但是,更爱折磨自己,多少深夜总会想起秦玖冰冷的眉目,她抱着身体说着永远不可能原谅他的话,夜夜被噩梦惊醒,总是惊起一身冷汗。
只是当时,他们之间已经隔着千山万水,她有她的明月光,他却固执地怨恨。
“你是好马?别笑死人了。”慕云宵邪气地扬眉,话里有凌厉了几分,发动车子,跑车那狰狞的呼声划破天际,慕云宵开着车子上了高速公路,飙起车来。
风从洞开的车窗灌进来,把她的头发吹得迷乱,秦玖身子靠进椅背,恍惚间,仿佛在风中行走。
“慕云宵,你还恨我对不对?”秦玖失声询问。
慕云宵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脸,微微地凌乱,她微眯着眼睛问他。
往事是仿佛是一场永远也用不完胶卷的电影,一幕幕地播放着那些美好的,难堪的影像。
那些故事里,慕云宵看见那时的秦玖,如疯子般站在赫尔辛基的街头上,拉着每一个过往的人,问着你认识一个叫顾北城的人吗?
时光如同被定格,然后逐渐地上了色彩,他淡漠地开着车子从她的身边穿过,秦玖披散着一头碎发,倏然站在了他的车前。
车子与她的膝盖相碰,她却仿佛什么痛苦都没有感觉到,仍然死死地站在那里,盯着慕云宵。
只是因为他的脸,有着东方的特色,她也许是知道他是中国人,所以,她趴在车窗问他:“你认识一个叫顾北城的人吗?”
慕云宵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几乎可以从她的黝黑的眸子里面看见疯狂的崩溃。
那些秘而不宣的绝望,正一点点地摧毁她的神智,慕云宵几乎没有停留,踩下油门继续向前。
不知道是出自于什么心态,他的眼睛穿过后视镜,看见她如同一个疯子般,蹲在赫尔辛基的日光下,抱着自己的身子肩膀抽搐,身形削瘦的秦玖。
他低咒一声,重重地踩下油门,在单行道上把车倒了回来,在她错愕的眼神里,霸道地把她丢上了车。
在后来的后来,慕云宵总是在想,要是当时自己没有心软,那么,他是不是还是赫尔辛基华人街上的翩翩公子,风里来,从来自由。
可是,一切都那么简单,就是人生根本没有如果。
秦玖逐渐变得散漫轻心,总是那么轻易地把别人给予她的心给丢掉,调戏的轻笑中,已经没有了当年疯狂的影子。
她变得彻底,了无踪影,以至于后来,慕云宵总是会恍惚地问自己,他遇见秦玖的时候,她真的那么疯狂过吗?
连他都不敢相信,那个秦玖,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彻底。
回忆忽止。
慕云宵重重地踩下油门,面色阴冷。
“下车。”暴虐而且毫无情感的声调,秦玖仿佛可以看见他此刻满脸的森冷。
多少有些不自在,秦玖本就是气傲之人,一身不吭地推开车门下车,看着他的车扬长而去。
在她的印象之中,慕云宵一直都是这样一个阴晴不定的人,沉默果断,赫尔辛基的华人街,谁不知道慕云宵狠戾的手段,阴翳不定。
他会这般对她,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只是,他竟然狠心把她丢在了这高速公路上,身边的车辆呼啸而去。
秦玖试图打到一辆出租车回去,可是,这公路上,愣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停车。
终于是被逼无奈,她按下了任默生的号码,踌躇了许久才打出去,其实她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任默生愿意解释,那么,她便愿意相信。
人生路漫漫,我们渐行渐远,失去的,得到的,都已经不重要,她只是想要一个安稳,任默生若是愿意给,世人的目光她又有何惧?
她一直都是任性叛逆和离经叛道的,所以,她失去的,比预想中还要多。
秦玖把手机从耳边挪下来,手指有些颤抖地抚摸着上面的号码,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地告诉她,任默生已经关机。
记得他和她说过,这个号码是私人号码,只有她秦玖一个人知道的,这话曾经一度让秦玖感动。
可是,任默生,你现在竟然把它关机了,是不是,你就是为了防我打扰你们幸福的时光?
秦玖这样想着,想起照片上任默生和那个女人的拥吻,胃里一阵翻涌,她蹲下身子干呕了起来,似乎想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时光是一个骗子,骗走了她的青春,可是,她秦玖就是一个傻瓜,明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曾经还那么渴切。
银灰色的宾利从那边呼啸而来,稳稳地停在她的身边,秦玖红着眼睛抬起头,异常狼狈。
看见,慕云宵玉身挺拔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线条绷紧,那样深邃而且冷硬的五官,让秦玖总是那么愤恨。
他一点也不温柔地把她提了起来,抿着薄唇凉薄地笑:“秦玖,我还是看高你了,谁知道你就只有这么一点的能耐。”
慕云宵一直都是这么凶狠地提醒着她的狼狈,但是,却总是能在她最薄弱的时光里破空而来,为她披荆斩棘。
慕云宵一直都是这么凶狠地提醒着她的狼狈,但是,却总是能在她最薄弱的时光里破空而来,为她披荆斩棘。
说不感动是假的,只是,总有那么一点遗憾,是时光所不能填补,所以,她和慕云宵,只能是两条平行线。
“我要你管吗?”她也学着他冰冷的样子瞪回去,慕云宵气不打一处,粗暴的把她塞回车里面。
车子又飞了起来,秦玖颓废地趴在后座上,想着一些无人得知的秘密。
“慕云宵,我们结婚去可好?”秦玖淡淡幽幽的口气轻轻地散落在慕云宵的心底。
车子猛然一个剧烈的甩尾,刹车,秦玖重重地撞上了前座,这慕云宵有必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他转过脸死死地盯着秦玖,那深蓝的眸光仿佛要吃了她丝的:“秦玖,你疯了。”
然后,他狂踩油门,车子又飞了出去,秦玖闷闷地想,这慕云宵就不能安慰她一下吗?至少她是被抛弃的人不是吗?
后来很多次,秦玖都会想,如果当时慕云宵答应说要和她结婚,那么,她真的会去吗?
为了气任默生?还是为了给高傲的自己找一个下台的机会,但是,总是感激慕云宵的,幸好当时,他没有陪她一起做傻事。
秦玖站在自己的公寓的落地窗前,透过那深蓝色巨大的落地窗,看着慕云宵的车子渐渐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她站了许久,恍惚地总结了她这两年的生活,简直就像是一场梦里的电影,毫无章法,混乱不堪。
房间里仿佛还残留着两个人的味道,任默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她对自己的爱情,对任默生,对自己,都是没有自信的,所以,在看到任默生和那个女子出双入对地逛街的时候,心里酸痛,只能落荒而逃。
看,她多么胆小,她甚至可以上前去扇任默生一巴掌,但是,她又怎么能那么做呢?再也不会那么傻,为爱情,丢弃了自尊。
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把那一叠照片一张张地摆在上面,手指如同跳着诡异的舞蹈,从上面斑驳地跳过去。
上面的人儿天造地设的一对,秦玖的手指放在上面,闭了闭眼睛,许久,慢悠悠地睁开,一张张地把照片叠起,收拾好。
她和衣而睡,摇椅轻轻地摇动,困意袭来,她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有人的脚步声轻轻地在门外响起。
秦玖的睡意一直都很浅,睁开眼,窗外已经是一片的黑暗,已经入夜了,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
是任默生来了吧,秦玖这样想的时候,任默生已经进来,从落地窗影影绰绰地照进来光亮,任默生看着摇椅上的女子,微微失神。
“吃饭了没有?”任默生觉得自己应该有千万句话要说,但是到了嘴边,却只能说出这一句。
他走到她的身边,看见她正失神地看着窗户外面,城市万千灯火阑珊,她的眼底都微微地发着光。
“吃过了。”她说了谎,其实她这一天都没有吃饭,只是陪他的母亲喝了一杯咖啡,当然那杯咖啡,让她失去了很多。
她主动拉起他的手,脸蹭了上去,不断地摩擦着他的手掌,仿佛温存,得到撒娇。
任默生把她抱起来自己坐到摇椅上,把她放在膝盖间,她的眼睛始终是望着外面,微微地晃神。
“外面有什么值得玖儿这么流连?”任默生跟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看见她的眼底波光摇摆,摇碎了满世界的灯火阑珊。
“我在想,有没有谁能给我点亮一盏灯,好温馨。”她无比俏皮地微笑,仿佛很向往。
任默生的胸口一滞,怀里的女子简单得只想要一盏灯光,他紧了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不是说好了吗?结婚后,我天天为你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