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说到了莫槿凝的痛处,她的笑容有一些的僵硬,但是很快地就又笑了起来。
“没关系,绾心惹火了默生,他都退婚了,再说了,你了解伯母,她怎么可能答应让秦玖进任家,除非这天地倒转。”莫槿凝眼底冰冷的自信冷酷无情,苏少城眼底的那一丝火热,瞬间就熄灭了下去。
就算是爱,也不能这样步步算计,像莫槿凝这样谋划地想要得到任默生,想必,只能适得其反。
秦玖跟着慕云霄,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她仰头看着一身灰色及腰皮草的慕云霄,他的肩膀宽厚,背影挺拔。
有多久没有见到他了?两年了吧,秦玖在心里安静地默念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前面走着的人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秦玖没看见,直直地撞上了他的背,慕云霄突然转过身来,湛蓝的眸子不起波澜地看着她。
秦玖倒吸一口气,她和他靠得太近了,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
“秦玖,这么些年,你可曾还学到了什么?难道只是学会了与人勾心斗角?”他嘲讽地扬着眉,眼眸冷冽地看着秦玖。
秦玖的心仿佛被什么扎到一般,生生地疼,她可以镇定地坐在那里和莫槿凝言不由衷地互相说着勾心斗角的话。
但是,到了这个男人的口里说出来的时候,她怎么听都觉得变了味道。
“慕云霄,别以为你多了解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秦玖冰冷地勾起唇线微笑,倒退了几步,和慕云霄拉开了距离。
秦玖的骨子里满满都是叛逆任性,她会竖起自己所有的刺,去保护那卑微的自尊,不让任何人伤害。
慕云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比她高了一个头,看着她的时候,总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秦玖曾经无数次憎恨这样的身高的差距。
慕云霄的母亲是芬兰人,西方和东方的混血,让他的轮廓更加的刚硬,眼睛是一片海洋的颜色,每每这样看着秦玖的时候,秦玖总是从头到脚感到不舒适。
仿佛他一眼,便可以看穿了她,让她觉得自己所有的不堪都好像摆在了他的面前,无所遁形。
他面无表情地冷冷咬唇:“秦玖,你真假。”他毫不留情地奚落她,薄唇轻抿。
秦玖的脸色一滞,但是很快,她就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猫着眼睛仰头看着慕云霄,笑得风情万种。
“慕云霄,不要告诉我你多纯,我假,你不假吗?”她神色凌厉地扫过慕云霄那张千年不变冰冷的脸。
有什么细细的恨意漫上秦玖的眼眸,她笑得决然,抬脚和他擦肩而过,走到拐角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可以看见慕云霄站在灯影流连处,身影寂寥。
秦玖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毕竟曾经,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雨。
她乘着电梯而下,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上,看见任默生玉身修长地进来,面色阴凉。
秦玖一个激灵,又重新按下了关闭键,慌忙中,她按下了二十三层,电梯关闭的那一刻,仿佛还可以看见任默生凉凉的眉目在电梯前一闪而过。
她的心,一下子就尖锐地疼了起来,人生何处无机遇,她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从赫尔辛基到海城,竟然还是没有逃离开命运的束缚。
电梯开启,秦玖踏出来的那一刻,倏然看见金色走廊尽头,那个专人使用的电梯缓缓地开启。
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是任默生呢,她不断地倒退,慕云宵还在里面,她怎么能进去?
直到倒退到无路可退,秦玖咬咬牙,推开了左手边的那扇金色的门,闪身进去。
她稍稍地缓过气来,走廊外静悄悄的,秦玖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布局和别的地方竟然一点都不像。
朝着皇城后花园的那面东墙整个都是钢化玻璃,后面的回廊上安置着木质藤椅,木质的桌子,桌台上还摆放着一个紫砂壶,茶杯里的茶已经没有了温度。
想必刚才有人在这里过,只不过已经出去了一会,是任默生吧,几乎不用想,秦玖都知道,一定是任默生在这里过。
天鹅绒的地毯从回廊外蜿蜒到她的脚边,一层层的铺散开来,一场的柔软,如同那春风吹拂而过,轻柔的抚摸。
偌大的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是一个舞蹈室,南面的墙壁上是巨大的镜子,她的身影落在上面,影影绰绰的迷茫。
木制的地板光亮得可以折射出人的影子,四周围绕着天鹅绒地毯,仿佛那女子在这练舞累了以后,可以躺在这地毯上微微地喘气。
面色潮红,生动美丽。
那样的情景,定然是极其鲜活的,西面的连城墙壁的巨大的衣柜,粉色的沙发,玻璃桌台。
角落里鲜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艳艳的红玫瑰啊,是象征着爱么?
任默生的心底,装着他的明月光,值得他那么用力的去缅怀。
一切都布置得那么细致,秦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在那衣柜的木质面料,分明是顺滑无比的,秦玖却感到了刺心无比。
这里面,一定有谁的衣物?秦玖自嘲地笑了开来,皇城才建立不久,任默生竟然这么用心地把这些旧日里的东西搬过来。
时光蹁跹地跳跃过她的眉目,如同那远处的挽歌,两年的时光飞跃,他们同床异梦。
可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秦玖凉薄地笑,转身踏步离开,她伸手想开门,门却在这时豪不预警地从外面推开来。
走廊外脚步声纷纷杂杂,任默生的身后,站了好几个服务员,冷风穿堂而来,扑在秦玖的脸上,凉凉的,清爽无比。
任默生眼眸深寒无比,深邃的五官线条冰冷,覆盖了一层漠河那冰天雪地的寒冷。
秦玖哑然,那种仿佛小孩子做错事被抓住一般的尴尬,但是接触到任默生冷漠的眼神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微微一颤。
在昏黄的灯光下,可以看见任默生饱满的额头上青筋冒起,异常的触目惊心。
“谁让你进来这里的?”秦玖伸出来的手还来不及收回,被任默生紧紧地抓住,他的力道极大,秦玖的手腕疼得让她冒冷汗。
秦玖看着这样盛怒的任默生,失望无比,却倔强地咬咬牙不喊疼。
“没有人让我来。”秦玖轻轻地咬下牙,瞪着任默生,丝毫不示弱。
任默生的手劲又大了几分,那狭长的眸子里仿佛能迸射出火来,死死地盯着秦玖的脸,额头上的青筋跳动。
“秦玖,不要试着去挑战我的底线。”任默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来这句话。
秦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走廊边站了那么多人,他任默生就当着他们的面和她这样对峙着,丝毫不给一点的面子。
她的心,一点点地被他的冷漠浸透,看见苏少城和慕云宵分过人群而来,慌乱茫然。
“任默生,你放开。”秦玖暗红的眼眸恨恨地盯着任默生的眼睛,愤恨无比,用力地甩了甩手掌。
任默生看见她眼底的厌恶和嫌弃,愣了一下,手渐渐地松了开来,眼眸闪过一丝的愧疚。
脸色却一如既往的冰冷,冷酷地看着秦玖纤细的身影,她蹙着眉头,嘴角竟然冷笑不已。
薄凉中,带着透彻的了然,秦玖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这是任默生这两年来得出的结论。
世事变迁,她自有轻轻走过的翩跹,了然地看透。
“出去。”任默生冷冷地下命令,橘色的灯光跳跃地落在他长长的的睫毛上,如同那一波春水,荡漾着微波。
秦玖的身体禁不住地颤抖了一下,苏少城快步上前把秦玖拉到身边,责怪地看着任默生。
“她第一次来不知道你的禁忌,没有必要发这么大的火。”苏少城收敛起了刚才的吊儿郎当,颇有些无奈地叹气。
今天事情演变成了这样,怕是秦玖这倔脾气,再也不肯原谅了。
慕云宵冷冽地看了一眼那些想要看戏的服务生和陪酒女郎,那些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频频地回头。
秦玖看见慕云宵看过来的眼神,那么清冷,如同从那波罗的海里吹来的冷风,让她难过不已。
为什么?每一次她的狼狈,都要被他看见。
她一度以为,她在任默生的心中应当是有一些的不一样的,就算是不爱,总有几分情意。
但是,现实如此残酷,那些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她秦玖,在任默生的心中,哪里有什么分量?
秦玖扬了扬头,保持着她最骄傲的姿势,声音毫无波澜地开口:“我很抱歉,虽然我对任总的秘密并不感兴趣,请相信,这是一个无心的失误。”
秦玖说得真切,语气却已经冰冷,仿佛眼前的这人,并没有和她有过任何的瓜葛。
她抬步想要离开,如同那陌生人擦肩而过,任默生的心一下子就找不到着落,手掌攥紧。
慕云宵眉目深深地看着她,冷漠的轮廓,眼底却已经是一片看不懂的深沉的海。
秦玖仰头,停下脚步,再度冷漠地开口:“任总,您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的包,也许我会带走你的宝贝。”
她优美的唇线轻轻地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笑了开来的时候,带着浓重的讽刺。
笑声轻轻浅浅地落在任默生的心头,不用看,已经知道她此刻定然是勾起冷漠的笑意,嘲讽地轻笑。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如果您不检查,那么,我走了,希望下次您不要找我要什么宝贝。”秦玖说得决然,淡漠地转身离开。
八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声音,苏少城惊心地发现,任默生的脸上竟然已经苍白一片。
秦玖的爱过于纯粹,得不到就一定会舍弃,聪明如她秦玖,怎么可能看不穿这个房间里的秘密?
任默生今天这样对她,就等于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缘分,想必任默生是知道的,所以,脸色才这么惨白。
既然舍不得,又何苦要这样苦苦折磨?苏少城无奈地叹息,那一声轻叹散落在长长的回廊里,了无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