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是江湖的一句话,小五站在那里,看着已经看不见纪如卿的身影的门口,对她的这句话,思索未果,这个女人,比想象中更让人难懂。
她就如同从那古老的画卷中走出来的素装美人,总是端庄地笑,却把心事深埋,如同谜一样的女人,吸引着人不断地靠近。想要探索着其中的那一份滋味。
小五惊觉自己的脑海里晃过的都是纪如卿的脸,脸有些红了,站在满室的春光里,摸了一下头,懊恼不已。
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心中却是欢欣不已。
他记得那日第一次见到纪如卿,那个女人正扶着慕云霄,只一眼,便好像有电流穿过他的心脏,现在想想,那一刻的电流,足够麻痹他的整颗心脏。
那是心动。
什么叫一见钟情?小五是不太清楚的,二十四年风风火火地过,要不是因为慕云霄,他还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虽然能呼风唤雨,但是,却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
保不准此刻风光,下一刻,就要横尸街头。
而纪如卿这个女人,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哀凉的气息,让他微微心疼,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小五这样想着,傻笑不已。
小五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了有一会,才看见纪如卿从慕云霄的病房里出来,神色微微地倦怠,似乎有些烦躁,抽出烟想要点燃,小五指了指墙壁上的禁止吸烟的标志,纪如卿无奈地看着小五把她手指间的烟抽走。
男人还在唠叨着:“女人抽什么烟啊,老得快。”
纪如卿被他这样认真的神态逗笑,歪着头看着他,存心地想要逗他:“我又不要你把我娶回家,我老还碍着你了。”
此话一出,小五果真是被吓到了,而很神奇的,他的脸上腾地烧红了起来,摆着手解释:“不是碍着我,我只是...只是....。”可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就是说不出只是后面的那半句话。
“只是什么?看你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就结巴了?”纪如卿突然觉得,逗弄他让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地放松,身心都愉悦。
小五很是委屈地憋着一张脸,他也很憋屈,怎么到这个女人的面前,他就这么挫了?在那道上,他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断过手流过血,都不曾这么挫过,被这个女人这样一看,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了。
仿佛想要证明自己没有那么挫一般,小五鼓起勇气昂首挺胸地对着纪如卿说:“谁说我结巴了?我就是盘算着把你娶回家呢,你说你老碍不碍着我了?”
他的声音有些大,颇有气势,站在不远处的另外两名黑衣男子听到这话,纷纷转过脸来看着他们两个,齐齐地对着小五竖起了拇指,嘴角憋着笑,用唇形比出了“好样的”的字样。
小五似乎是被壮了胆,胆子也大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纪如卿,他在身高上占有优势,从他的角度这样看下去,穿过她那卷翘的睫毛,都能看见她不安分地乱动的眼皮。
纪如卿显然是必他稳重成熟了许多,经历过的事情必定也是很多,这个女人的沧桑,是那种经历了长时间的岁月的沉淀而来的,淡然的神态,让他着迷。
纪如卿确实被这个男子惊到了,但是却没有当真,只觉得这是一个玩笑,毕竟他们不是很熟悉,这样的事情,她不可能当真,无奈地抚抚头。
女人似乎很是锥心痛恨地叹息:“都是一根烟惹的祸。”纪如卿和秦玖呆久了,什么都没学到,就学到了她的那几分不正经。
纪如卿懒懒地笑,如同痞子一般,流里流气的模样,小五看到有些咋舌,纪如卿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端庄高雅的,此刻这样流氓,还真是多变。
不过,这不是更好吗?至少,这个女人,还有这般生动的一面。
“就算没这根烟,我也是迟早都会说的,”小五端详了一下手里的烟,细长细长的,他认不出这种女式的香烟是什么牌子,只是想着,抽烟的女人,不是有故事,就是放荡。
而纪如卿,显然是前者。
纪如卿看出了小五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嘴角的笑意也就收敛了许多,刚要开口,就看见慕云霄从病房里面出来,小五叫了一声哥,男人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就进去了秦玖的病房里了。
“可算是不那么死脑筋了。”纪如卿可是劝了好久才说动慕云霄去陪着秦玖的,难过会有,但是,似乎喜悦更多一点。
“我哥你劝动了,不如现在,我们来说一下我们的事。”小五可真是一个执着的好孩子,一下就把话题扯回了刚才的话题上了。
纪如卿微微侧目:“我们的什么事情?”而后莞尔,慵懒地甩了一下发,有些困倦了,眯着狭长的眼睛看着小五,慢悠悠地开口:“我们可是清清白白的。”纪如卿摆摆手,紧了紧身上的风衣,寻思着该回去歇一会了。
昨晚徐长卿又去了她那里,无非就是一夜的纠缠,自从他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本着对纪如卿的愧疚,缠绵悱恻的一整夜,纪如卿知道,该是断了的时候了。
“现在是清清白白的,但是我相信,以后会不是的。”小五信誓旦旦地,眼睛灼灼地燃烧着一团火,那是不达目的死不休的强烈的期望。
纪如卿困极了,只当这是小五一时兴起,并没放在心上,斜勾着眼放荡不羁地微笑:“昨晚我的床上还有个男人,他比你成熟稳重,比你有钱有势。”纪如卿说得一点也不含蓄,眯着眼妖孽地笑:“况且,你该叫我姐了,我不喜欢姐弟恋。”
纪如卿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妩媚妖孽得让人抗拒不不得,小五的瞳孔睁得大大地看着纪如卿似真似假的笑容,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如果她的身边真的有人,那么为什么她还是会这么失落寂寥?但是,这个女人的神色告诉他,她并不是在说谎,想必她的身边,真的有一个这样的男人。
“有男人并没什么,主要看你爱不爱。”小五酌定地回答,只要她不爱,那么,他就又机会,人这一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上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女人,逢场作戏会有,但终归需要一个安稳的归宿。
纪如卿慵懒地眯着眼睛看着站在逆光里的男子,无甚的羡慕,这个年纪的人,似乎都有一股子的冲劲,似乎只要自己够勇敢,什么事情都能一路顺遂。
这样生机有活力,真好,不顾一切地想要往前冲,虽然有一股的傻劲,却总是能够得到别人的眷顾,谁说不是呢,像她纪如卿这样死气沉沉的人来说,小五身上的精神就显得可贵多了。
纪如卿羡慕着,又略微的无奈:“可是糟糕的是,我爱他。”然后是一阵恍然的低笑,如同嘲讽,如同漫不经心。
小五的脸色有些惨然,仔细地端详着纪如卿,她说起她爱那个男人的时候,还是难掩住那深深的落寞和恶孤寂,爱一个人,不能是这样的。
“但是你看起来不是那么快乐。”
纪如卿的笑就被他的这一句固定在嘴角,原来她的不快乐这么明显,明显到这个只认识她两天的男人,都可以看得清楚。
“爱一个人不应该都是快乐的吗?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小五捉摸到了她的失神,紧紧地追问,在他的感觉里,爱就必须快乐,不快乐,就该分开。
纪如卿突然就苦笑,这么简单的爱情法则,她纪如卿却没能经历过,这个男人就如同一根生机蓬勃的蔓藤,沿着她眼角的忧伤,迅速地在她的周身,种下青绿的渴望。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找到答案。”纪如卿呢喃了一声,冷风不断地从那长廊吹来,撕扯着嘶吼,她仿佛又回到了莫斯科,站在那狂野之中,那狂风无情地撕扯着,扬起地面上的雪花,把她覆盖。
心情突然就压抑不已,站在这样阳光的人的面前,都能让纪如卿感觉到自己的黑暗无处安放,只能仓皇而逃。
“他爱你吗?”就在纪如卿低头间,小五轻轻地问,只是那话语里的小心翼翼纪如卿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还是笑了,徐长卿爱她吗?他从来没有说过,她也没问过,所以,她不知道。
“不知道。”纪如卿抬起头,巧笑嫣然地看着小五,那回答淡漠而且清冷:“和我这个年纪的女人谈什么爱情?小弟弟,你该找个十八二十二的姑娘。”
纪如卿调侃地微笑,然后再小五错愕的神色里转身离开,风还在继续地吹,用力地在撕扯,她没走一步,都觉得胸口在撕扯地疼。
在决定放开徐长卿的时候,也就是活生生地从她的心中剜去了一块肉,很疼,但是,她不会畏惧这疼痛,因为还是要直步向前。
小五站在长廊明晃晃的灯光下看着纪如卿瘦小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那股冲动的劲流就划过胸膛,久久不曾远去。
他就喜欢,这姐弟恋。
秦玖悠悠醒转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身体懒惰了许多,一睡下去,就非得天昏地暗才肯醒来,更要命的是,醒来后,还是觉得犯困。
就如同此刻,她伸手揉着眼睛,感觉脑袋沉重无比,真想继续睡下去,只可惜,看见了落地窗前那男人挺拔的身影,顿时睡意全消。
迎着那落日的余晖,男人全身都在这光影里变得迷离了起来,夕阳的余晖在他的发上氤氲了一层的光圈,笼罩在一片神圣的波光里,安静祥和德,让人不忍心惊动。
秦玖傻傻地看着,心底一股暖流流经心脏,然后通过那细小的血管,流遍她的四肢百骸,那样酥麻的感觉,真好。
或许是秦玖的目光太肆无忌惮,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夕阳的男人转过身来,四十五度的侧身,半边轮廓在夕阳里,半边在阴影里,形成光影两重天的惊艳。
看见秦玖正睁着眼睛痴迷地看着他,慕云霄翘起唇际,好笑不已,又不是多久不见,这个女人有必要这么贪婪地看着他妈?
”醒来了怎么不叫我一声?“慕云霄走过去站在她的床边,看见秦玖想要起身,连忙低下身去帮她垫高枕头,却猝不及防地被秦玖深处右手,缠上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