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她扑到在地上,刚好远离了危险线,就在那一瞬间,怀里的秦玖疯了一般尖叫出声,然后是人群剧烈的恐惧的尖叫声,人们四散逃去。
秦玖跪坐子地上,身后的慕云霄,那火车翻卷而过,溅起水花四射,不,不是水花,是血花,秦玖的脸上,身上,全部都是血浆。
她听到了那骨节纷纷碾碎的声音,听到了那脑浆四溅的声音,看到了肉酱纷纷溅起,看到那人,被碾碎,只剩下破碎的肉生,半截,黏在铁轨上。
血流成河也不能形容此刻的惨烈,秦玖抬起手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肉酱,脸上苍白,那持续不断的尖叫声似乎能穿破人的耳膜,她疯狂地抓住自己的头发,俨然已经失去了控制。
这场事故发生的时间是那么短,十几秒的时间,慕云霄连看都没用看清楚,只是一个劲地想要救秦玖,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来不及了,别人站得太远,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下任淇,那女子,就这样,化成了碎片。
任淇的爱疯狂而且热烈,一点点地灼伤了自己,却总是看不穿,究竟值不值得?也许这爱情值不值得,也只有她最清楚了,没有什么是比爱情更值得的。
秦玖疯狂不已,满身的鲜血,满身的伤,不知道任淇在临死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秦玖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是想要救任淇,是因为要救赎吗?
慕云霄看着女子癫狂的模样,颤抖着手去抱她,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幸好,不管发生了多少惨烈的事情,他的宝宝还在,要是刚才他没有反应那么快,他的宝宝,此刻会在哪里了?
慕云霄想着想着害怕不已,死死地抱住她,不让她乱动,人群已经彻底地沸腾,四散而去,纪如卿跑到秦玖的身边,双腿无力,跌倒在她到底身边,伸手拉着她的手,颤抖不已。
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么纪如卿这一生,可就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了,好像这是一个那么理所当然的事情,秦玖的一生,都与她有关。
空气里似乎都流动着一股的恶臭,那是鲜血随着风飘散开来的味道,任默生半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死灰的眼睛里流淌出来,炙热炙热的。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对任默生来说,多么的重要,他见证了自己妹妹的死亡,见证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的怀里撕心裂肺,史密森跑过去告诉慕云霄,说:“秦玖疯了。”
这话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刺入任默生的心,男人转过身去,抹掉眼底的泪,听见慕宛如哀绝的声音,如万箭穿心般席卷而来。
他已经不记得那天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了,人的喧嚣声,救护车的鸣笛声,记者的不断唏嘘,人们的尖叫声,还有那些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就像所有开始的故事一样,不管中间多么的轰轰烈烈,到最后还是会落幕,所有的让你都已经散场,所有的故事,却还只是一个开始。
雨下得有些大了,慕宛如的哭声已经渐渐地平息,然后逐渐地散去,林风看了一眼站在风口处的任默生,男人很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身影单薄,林风看着看着,突然眼眶就红了。
任默生失去的,何止是一个妹妹,他失去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站了许久,任默生才转过身来,对着林风说了一句:“回去吧。”
林风过来扶着他,两个人慢慢地往车子那边走,身后只余下那淅淅沥沥的雨丝,还有那还是没能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偶尔还能闻见风里浮浮沉沉的血腥味。
任淇就这样,断送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上天入地,再也遍寻不得。
任默生回到医院的时候,秦玖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加上失血过多,生命能不能保住都说不定,她身上的肋骨断了一根,背后的肩骨也断裂了,锁骨上海插了一刀,手腕上的血管被割断。
细细地数来她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是数不清的,最重要的事,秦玖的精神状况不稳定,治好了身体上的伤,那阿明心里的伤,拿什么来治?
任默生走过去的时候,手术室里正推开了门,那护士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问站在门外的那一群人:“谁是A型血?病人是血过多,急需输血。”
慕云霄颓废地站在背光里,他不是A型血,纪如卿和史密森也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可奈何,纪如卿死死地抓着史密森的手,不断地问着:“玖儿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一直惶恐地重复,史密森很是耐心地安抚着她,不见一丝的不耐烦。
慕云霄的母亲也摇头,似乎这是一种魔咒,非得让秦玖,度此一劫。
“那怎么办?没有血源,病人可能撑不过去了。”那护士急得在门口打转,这是一个很紧急的事情,秦玖的命是否能保住,就在这个关键上。
慕云霄面如死灰,想要冲进手术室,却被人拦住,只好惶恐地站在那里,手脚都已经冰冷,这个男人在商场上能够一手遮天,但是,在救自己的女人身上,却屡屡无能为力,总是让他感到挫败。
“我是A型血,抽我的吧。”男人清冷沙哑的嗓音在这急躁的气氛中变得拔高拔高的,所有人都徐徐地转过身去,看见站在日光灯下的任默生,神色疲倦,死灰的双眼,却如同那天上的繁星,闪着钻石的清辉。
那护士是认识任默生的,知道任默生看不见连忙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扶着任默生就往手术室里走,门轰然地被关上,慕云霄突然感到迎面而来一阵阵的寒冷,似乎有什么,从心底迅速地抽离。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慕云霄站在手术室前,看着那工作灯明晃晃的,突然就刺痛了他的心,他的身上还沾染着不知道是任淇还是秦玖的血迹,或者说是两个人的都有。
任淇绝望而且恶毒的话语突然就在脑海里轰然地响起,她说:“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幸福/。”这是一个令人恐慌的魔怔,慕云霄怎么也无法介怀。
医院里飘荡着浓浓的来苏水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马福他林的味道,就像那太平间里的任淇跑了出来,站在长廊里,看着他嘴角流血地微笑。
慕云霄不由的胸口一阵翻腾,俯下身来想要吐出来点什么,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胸腔一直在颤抖不已,那个场景是惨烈而且恶心的,看过那个场景的人,有谁能安稳的睡上一觉?
他的母亲双眼红肿地扶着慕云霄的背,看见儿子吐得眼眶红红的,她顿时就流泪了,悲伤不已地开口:“霄儿,你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以后可怎么过啊?”
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任淇为了他而死,虽然她这样做不能原谅,但是所有的恶毒和凶残,在死亡的面前,都变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以,所有人的怨怼,所有人的愤恨,都会集中到慕云霄的身上,这个曾经风光无限,意气飞扬的男人,即将面对一场他人生的暴风雨。
alison给他递过纸巾,慕云霄擦了擦脸,把眼眶的红肿收敛起来,稳了稳情绪,淡然的开口:“妈,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玖儿,她好我所有的事情都会好的。”
男人面对着手术室而站,那挺拔的身姿,在这明亮的光芒下无比的耀眼,而他此刻的悲伤,却席卷而过,把男人那高贵和华丽,都蒙上了尘埃。
他的母亲再也说出来任何的一句话,她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既然认定了一件事情,那么,就不可能会改变,虽然对任淇很是愧疚,但摆在法律层次上来说,还是任淇的不对。
只是这人情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就如同,就算慕云霄不愿意承认任淇的死亡对他的生活产生的巨大的影响一样,都是没有答案的。
任默生出来的时候,是被推出来的,男人脸色苍白,唇色都变成了青紫,那护士是这样和慕云霄说的:“任先生执意给秦小姐抽了800Cc的血,直到秦小姐脱离危险了才肯罢手。”
慕云霄看着那男人被推得远了,他才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爱秦玖如命的,不只是他慕云霄,还有任默生,这个男人爱得深沉,不动声色地,植入秦玖的身体,随着她的生命,川流不息。
似乎是经过了漫长的手术,秦玖还是没能从手术室里出来,慕云霄一个晚上没睡,因为流过眼泪,眼睛极其酸涩,他的母亲已经先行回去,他陷入在沉思中,被涌进医院的那些喧嚣不已的记者吵醒。
慕云霄抬眸看了那些人一眼,医院里的保安人员正在阻拦,可是那些人似乎不达到目的不罢休,拿着麦,照相机,争先恐后地推挤。
任淇曾经是慕云霄的未婚妻,这是海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而慕云霄却凭空冒出来一个妻子,而且情深意切的,对于他们来说,慕家和任家都是世人仰望的豪门,发生这样的事情,定然能引起轰动。
alinson看了一眼慕云霄,他明白他做事的风格,昨天的事情被炒得轰轰烈烈,很多事情都是媒体的妄加猜测,更多的是抨击慕云霄的薄情寡义,上升到了伦理道德的讨论。
而这样大肆篇幅的报到,也导致了慕云霄的公司损失严重,从昨天出事到今天早上,已经有无数的公司打电话过来和Q集团解除了合作关系。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由于慕云霄个人的不正作风,导致Q集团的形象价值下降,往后的运转没有保证,可能导致股票的下跌,一路的推由下去,他们解约似乎合情合理。
一时间,Q集团动荡不已,员工在内部大搞辞职领薪的活动,外面有几家媒体的大肆破坏宣传,慕云霄就在海城人的心里,成为了一文不值的人。
慕云霄神色倦怠不已,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在一时间发生的,几家报社死死地咬住慕云霄不放,慕云霄敏感地觉得,这些人的背后,一定有一只黑手在操纵着。
因为那几家报社所报道出来的东西,几乎都是在损坏他的形象,而关于他情深的地方,则被抹杀得一干二净,这些人哪里知道他和秦玖以及任淇之间的纠葛?